桶里的水是刚从井里打起来的,见婢女走远,江娇娇用力把木桶提进去,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是否干净,捧起水就大口大口地猛喝起来。
祠堂里没有别的人,她一边低声诅咒着卫家人,一边挽起衣袖打扫灰尘。
主院里。
大夫人挥退下人关上房门,“老爷,妾身打听到大部分大臣都进宫拜见了新皇,连杜忠和吴太尉两个老狐狸都进宫了,你不去真的没问题吗?”
卫大夫人还不知道,其实真大学士是第一个进宫面见新皇的人。
卫丞相紧抿着嘴,岁月留下的沟壑在脸上纵横,一双在官场浸淫多年的双目划过一抹算计。
浓眉微扬,气势凛然地道:“哼!一个黄毛小儿,初来乍到,老夫看他要如何把持朝堂,坐稳那把龙椅?”
大夫人见自家夫君胸有成竹,担忧的神色渐消。
“老爷的意思是……”
卫丞相一抬下颌,“你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已经派人进宫告病假,若萧京昭识时务,派了御医来府里,或派人送了慰问品来府,老夫再进宫不迟。”
“对,咱们刚痛失爱女,他又夺了江山,应该客气地补偿咱们才是,追随老爷的官吏都在重要位置,没有老爷支持,保准他寸步难行。”
被卫丞相这么一说,大夫人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联。
卫丞相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啪啪地响,他暗地里传信给同僚,把前朝积累已久的问题一股脑地报了上去,又让人私下屯粮抬高粮价。
一时,京城百姓沉浸在迎接新皇的喜悦中,而朝廷时局暗流涌动,朝臣们私下里频频接头。
工部紧锣密鼓地修缮被烧毁的乾清宫。
国库银钱吃紧,边疆军营的粮饷已经半年没发放了。
粮价一夜之间飞涨,受灾的百姓雪上加霜。
萧京昭看着如雪花般多的折子送来御书房。
每一个都是要银钱去解决的问题。
登基仪式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三司五寺都缺银子。
萧京昭沉着应对,挨个地仔细批阅折子。
前朝遗留的问题之多,千疮百孔,令人咂舌。
窟窿之大,已经超出了萧京昭的预估和准备。
宫中奢靡的开支他一笔划去。
教司坊几百名歌姬放了一大半出宫。
那些大多是从前被家族犯罪连累的官家女子。
萧京昭提前大赦天下,去了她们的奴籍,让她们自选去处。
有的女子回了老家原籍,有的回老宅等候大赦回来的亲人,留下的一部分是不愿意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