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不敌众,侍卫们纷纷受了伤,就连白玉也被砍中好几剑,鲜血染红了它纯白无瑕的毛,见此情形却跑到泱肆身旁,弓起腰背,龇牙咧嘴地竖起毛发。
魏泱肆确实不能死,目的已达成,统领再次抬手,示意墙头的弓箭手停下。
泱肆抱着阿烈,跪坐在地。
她身上太多箭了,泱肆的手无处安放,只能抱着她的脑袋,骂她是不是傻子。
“你明明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帮我做什么?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泱肆不惧怕孤身一人,只怕有人站到她身边来,与她共进退。
阿烈看着她,突然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她永远都是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从不轻易展露笑颜。
“太好了,殿下,属下没有杀死您……”
可是她笑了,一边笑,却一边在落泪。
“在云山时,属下整天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用无妄杀了殿下……”
那个梦竟比她遭受的折磨还要痛苦,不断地萦绕在她的脑中。
她在一片芦苇荡边,用殿下亲赐的剑杀了殿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可是她的殿下啊,是给了她新生,教会她一切的殿下。
是嘴硬心软,为她着想的殿下。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殿下。”
她轻声唤,一如既往的恭敬,“属下不想为自己而活,属下想为殿下而活……”
国师问她,敢不敢为自己而活。
可是她没有自我,她的一切,都是属于殿下的。
落染问她,是不是爱着殿下。
后来,她终于明白,落染说的没错,她爱殿下,正如殿下也爱她一般。
世人提及爱这个字,总把它下意识的局限于男女之情,如今她才知,不止的,爱不止情爱,就像殿下,她的爱不止对爱人,还有她的国家,她的子民,还有……她身旁的他们。
“殿下,阿烈从来就身不由己,唯一能给您的,只有这条命了……”
在云山的那二十多天里,哪怕被折磨到发疯,哪怕痉挛阵痛,哪怕被往死里亵玩。
她都在告诉自己,在见到殿下之前,她不能死。
她要撑住,撑到走到殿下面前,得到殿下的允许,她才能死。
她生在贫民窟,无名无姓,七岁那年被带进了宫,和她一同的,还有无数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她们与她一样来自贫民窟,或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总之,都是无名无姓,消失了也没人知道没人在意的孩子。
两年,她们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待了两年,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编号,她们互相残杀,只为了活着。
她是唯一一个留到最后的人。
初见殿下时,是被安排好的。
殿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仰着头,看着那个与自己同龄,却贵为公主,身上散发着尊贵与正气的人,而她的身后,云彩洁白如雪,自由自在。
见多了黑暗的她,第一次抬头看云。
她没有名字,可是她说,我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