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好处便是宁国府财大气粗,室内的冰鉴摆得够足,够凉快。
六月底的天气,她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坐在这儿,心绪还这般纷乱,竟不一会儿就凉快下来了。
只胃里依旧抓心挠肺的饿。
她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轻声问道:“喜娘,我头晕,饿得难受,能不能拿一碟子点心来给我垫垫?”
这喜娘并非镇北侯府的那一个,而是宁国府人,此刻垂首道:“娘子,这不合规矩。”
娘子?崔令鸢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是了,她成亲了,以后便该改口称娘子了。
崔令鸢听出喜娘语气中冷淡,抿抿唇,不再说什么。
心想到这宁国府的人都这般冻人么,那难怪沈晏是那样一副冷灶了。
好在不一会儿,外头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新房跟前。
她知道大约是沈晏进来了,忙端正坐好。
喜娘唱词,接着盖头被轻轻挑开,崔令鸢眼前骤然一亮。
她抬头,正对上沈晏那双自成风流的桃花眼。
新婚夜,沈晏脸上依旧淡淡的,如山巅皑皑之雪。
只是周身沾染的酒气出卖了他此刻似乎并不清醒,脸上微微绯红,将面容更加衬托出几分瑰丽艳色,比原先那副冷淡活棺材的样子多了抹生动。
虽醉了,人却依旧站得很直,身姿如鹤,一如前两次见面。
沈晏刚刚也在打量她。
盛装打扮之后,崔三娘子果然更加娇艳了。
室内燃着八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莹然生光,衬得她乌黑云鬓上的金钗熠熠生辉,步摇坠下的细碎流苏格外的闪,唇上一抹嫣红,面中霞色,直晕染到眼尾,合着一双狐狸眼眸中波光粼粼,像是受了委屈哭红的一般......
简直比那日园中盛开的芍药还更艳丽。
怎么会,自己分明最厌恶眼前这种心机深重的女子,怎么会欣赏?
沈晏趁她看过来前及时移开眼,面上恢复了漠然。
崔令鸢也低下头,顺势做出一副新嫁娘的羞赧神情。
喜娘一早安静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流程,是要喝交杯酒,喝过之后还要用红丝线系在一起,而后一同抛入床底。
沈晏目光未在她脸上做过多停留,转到桌边拿起酒壶,斟了两壶酒,一言不发喝下,系丝线、抛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