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娘含羞的面庞让沈晏有些失神,下意识在园子里四下搜寻,却直到回去也没见着熟悉的面庞。
梦里的场景跟走马灯似的,一下便到了新婚当夜。
“沈三郎”依旧疏离客气,沈晏看着“自己”与一个感官不好的女子拜堂成亲、喝下合卺酒,之后宾客散了,“自己”有些踉跄地来到屋外,正听见门内隐隐的主仆交谈声。
“郎君院子里干净得很,连个女婢也没有呢。”丫鬟含笑声。
崔二娘轻声担忧:“便是这样我才担心。日后我若怀了身子,郎君在官场上应酬,恐怕更容易胡来。”
丫鬟轻笑:“那娘子先挑个可心的伺候着郎君,那蹄子若有了子嗣,不还是娘子养着?我看府里大夫人就这样。郎君也会念着您大度。”
崔二娘嗯了声,又思索起来:“你觉得...青杏如何?”
沈晏一阵恶心。
他看见“自己”的脚步也滞在原地。
自己最了解自己。
新婚夜,一向以温柔端庄示人的新妇忽然卸下了伪装,与心腹算计着自己,被自己听了个正着。
“沈三郎”自幼在爱和期盼中长大,经历过一次背叛,眼里容不下这般丑恶的算计,膈应得不愿碰与她同眠,当夜便在东厢房宿下了。
崔令窈虽不悦,但念着许是酒醉,便没多想。
沈晏看着,忽然松了口气,想着若是真圆房了......脸色不好起来。
画面又一转,到了回门那日,崔四娘的小心思一如既往,崔二娘忍不住敲打了一番。镇北侯的训斥、崔夫人的暗讽......场面十分难看。
沈晏看着“自己”的模样,似乎已经开始后悔这门亲事。
只怪崔夫人严防死守,在婚前装的太好。
沈晏还记着崔令鸢,饭席上不见她,昏昏沉沉的意识飘了出去,于花影儿中瞥见一个纤瘦的身影。
......
这之后的画面,崔二娘质问他为何冷淡自己、崔二娘与大嫂争权管家、崔二娘顶撞母亲,将母亲气得晕厥、崔二娘......
成亲第四年冬,边关起了叛乱,圣人遣镇北侯领兵出征平叛。
叛军来势汹汹,此战凶险,镇北侯夫人担心侯府前程,不愿镇北侯出征。
崔令窈求宁国公进宫说服圣人,声泪俱下。
宁国公心软,冒着风雪进宫。
风雪渐大,马车打滑,“沈三郎”下值回来,家里已经乱了套。
当夜丑时三刻,宁国公府的爵位空了出来。
“宁国公夫人因悲伤过度,病势缠绵起来,于两月后,春寒料峭之时长眠。
“沈三郎”失怙失恃,兄长迁怒于他,满心苦闷,丁忧回家,崔二娘一反傲慢常态,处处温柔,贴心照料。
就在“沈三郎”以为她愧疚悔改之时,崔二娘忽然提起爵位空悬一事。
出了孝,“沈三郎”第一件事便是写下休书,却被镇北侯夫妇以“三不去”压了回去。
那他便视她为空气,任她那日忍受不了了,自行和离。
崔二娘的报复,搭上了两个人的脸面。
好在经此一事,他总算如愿休妻。
沈晏看完这荒唐梦境,如坠冰窟,从头凉到了脚。
这怎么会是梦,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