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小厨房炖上了补汤,不能食荤,严格起来鸡鸭鱼肉也不行,便只能拿银耳、红枣、莲子炖了甜盅。
莲子是崔令鸢去岁自个晒的莲子干,炖得粉烂,银耳泡了一整个白天,用剪子绞得很碎,炖出来浓浓的胶质,再加一些糖,不很甜,夜里给忙碌一天的人喝正好。
沈晏回府之后,见崔令鸢的婢子等在门口,“郎君可用过膳了?娘子炖了雪耳羹,现下正温着,郎君可填填肚子。”
沈晏颔首:“尚未。”
转而吩咐阿昌:“前院烧好水,一会我再沐浴。”
丁香先是一愣,而后才回过神来。
同样的,估摸着时辰打发丁香去门口等后,崔令鸢才反应过来,眼下国丧期间,夫妻二个最好还是分房睡了,她叫丁香去请人好似有些怪怪的。
虽是春日,积雪仍未化,沈晏带着一身冷气进来,面上难掩疲色。
室内一直掩着门,倒很暖和,再加上有食物的香气,一下便将沈晏的惆怅驱散了不少。
崔令鸢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着你应当没功夫用饭……”
沈晏在食案边坐下,缓声道:“不妨事,我本就会先来看你一眼。”
食案上摆的一盅雪耳羹明显是给他备的,正悠悠冒着热气,崔令鸢面前则是一钵赤豆粥,已经盛出来了小半碗,菜有一碟双菇面筋,一碟煿金笋,一碟柳叶韭,一碟酱菜拼盘,都是家常素菜。
被粥汤的甜香一捂,沈晏身上冷意全都散了。
沈晏一整日几乎没吃东西,当然衙门里其余众人也是一样,无需再多言,两人都安静地吃起来。
沈晏先喝那雪耳羹,里头还放了些雪莲子①,汤水更加浓郁,一股暖流顺着食道蜿蜒淌进胃里,温暖了空空荡整日的胃肠,不再抗议。
人又饿又冷时,热汤是最有效的缓解方式,就像前世上高中晚自习放学后崔令鸢总会来一份汤粉当宵夜。
家里在小区楼下开了一家小店,她放学这个点多半打烊了,不剩什么料,便有什么吃什么,自己动手煮。
软滑爽韧的米粉,筒骨高汤里有肉丝、黄花菜、木耳、牛肚、小肠……汤色醇厚却不失清亮,再卧个荷包蛋进去,好吃得近乎感动。
崔令鸢怀念了一瞬,想着这会虽不能吃肉,但将汤底换做菌菇高汤,应当也一样好吃。
又夹了一筷子面筋,吃得两颊鼓动,“唔,厨房这道小菜炒得不错,面筋软和有嚼劲,菇子鲜嫩,比我做烤面筋也不差了。”
沈晏看一眼这时候还在与他碎碎念说着这些闲话的崔令鸢,心里一暖,明白她这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怕他难过。
“我吃着也好。”
今天是最仓促的,要跪迎,要听诏,要召集各县县令吩咐事宜……三顿都没吃,沈晏着实是饿狠了。
许是甜汤开了胃,稀薄的赤豆粥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沈晏拉过一旁的小竹篮,夹了张炊饼出来配着菜吃,不时饮一口赤豆粥顺顺喉咙。
崔令鸢见他慢慢打开了胃口,自己吃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她已经吃过了一顿,只是怕若是他一人用膳又会敷衍,这才说是等他一起,实际肚子已经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