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的雪与长安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沈晏没能回答。
一是他回答不上,已经太久没回去了;
二是对方没有等他回答,问完便转身走了,似只是喃喃自语。
承平二年,亦是崔沈二人离开朔方的次年。
宁国公身染怪疾,闭门不出养病,毕竟整日与他形影不离的那长随阿昌日日出入医馆与将军府,神色焦急。
众人都道宁国公是劳累过度,毕竟对方自长安来此,从无休沐,整日与将士同吃同训。
也是因为对方丝毫不摆贵胄架子,才在短短半年内就镇服了军心,几位副将也从开始的阳奉阴违到眼下的心服口服。
是以大家十分担心宁国公的病情,真情切意地期盼他早日好起来。
而沈晏此时正一人一马纵驰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三日前,一道密诏召他入京。
沈晏知道是崔沈上次来查的案子有了重大进展,汝南王狼子野心,圣人与对方皆没法再隐忍下去了。
所有武将里,圣人最信他。
这样的时刻,他必须在长安,圣人跟齐衡他们才能安心。
一日两马,六百里加急,总算在第四日日落,暮鼓敲响以前进了城。
入目是边关前所未有的繁华盛景,摊贩熙攘,榆阳高大,落日余晖为城中任何事物都镀上一层浓金。
时至今日,长安,依然是天下最热闹的都城。
陌生挟着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沈晏不由得放缓了马速。
他回京并未知会府中,免得崔令窈那边节外生枝。
是以这些日子也不能回府住着……沈晏沉吟着。
原先圣人让他与自己同宿太极宫,到底不妥,今日进城够晚,宫门也已落了锁,干脆调转马头往父亲留下的一座别业去。
永宁坊中
别业中的下人并不知道他来,更是不大认识他,门房愣了好一会儿,请管事出来才凭他与母亲相似的眉眼认出了他。
他无意声张:“我暂住此之事,不必知会国公府。”
众人不是不知主母与国公爷关系近僵,皆讷讷应下。
“国公爷,前院这些日子在翻修,灰大,您先在正院住下?”
管家在旁陪笑请示。
沈晏点头。
他一人,住哪不是住?
还有,“日后私下称郎君即可。”
国公——对他来说,听着太刺耳。
管家肃穆了脸色:“是。”
院中婢子皆被吩咐退下,只从前院拨了两个小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