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钦顺皱着眉头看了康思俊一会儿,摇了摇头:“如果他们跟僧道一样,我大明依律确实没有禁止之说。且今日之事只是这两个人自己的罪过,总不能将所有洋人一棍子打死吧?”
“刘大人,您是不是没有接触过洋人的天主教?”康思俊拱手,试探着问道。
“确实没有接触过,但此前方大人已经允许他们在城外建庙,想必是已经详细了解过。”刘钦顺摇了摇头:“我刘钦顺总不至于不顾上一任地方官的脸面,只求这点政绩吧?”
“如果这件事关系到龙国的根基呢?”康思俊正色道:“西洋诸国,发迹于海盗,以巧取豪夺为业,其宗教之教义亦诲淫诲盗,无论如何作奸犯科,信奉其教,昼夜祷告,即免其业报。龙国之底层愚民若入其教,轻则忠孝两弃,重则谋反作乱。刘大人还觉得这件事只是方大人的面子问题么?”
刘钦顺面色一凛:“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有真凭实据?”
“启禀大人,小人祖上随郑和下西洋,小人又多年旅居海外,整天和这些洋人打交道,所以,第一,今天我能帮助您审案,第二,我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康思俊眼神坚定地看着刘钦顺。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康思俊有种直觉,刘钦顺是个能站在百姓一边的官员,所以才冒险说了这么多。
刘钦顺背着手在康思俊面前踱了两圈,在他面前站定:“我愿意相信你,但本官办案还需依大明律,不能肆意妄为。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如果洋人的庙被查实真的诲淫诲盗,祸乱纲常,我一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康思俊也只好一拱手:“如此甚好,如果刘大人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退下了。”
“听说两位是过来经商的客商,不知你们还会在华亭县待多久?”刘钦顺拱手问道。
“我们只是过路,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苏州府。”康思俊回答道。
“好,你的话我也记下了,以后路过华亭县,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们尽可以过来我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刘钦顺拱手说道:“我虽然读书万卷,却没有走过你们那么远的路,咱们多亲近亲近。”
“小人不胜荣幸,那小人就先告退了,祝刘大人前程似锦。”康思俊再三作揖,跟韦力豪一起离开了县衙。
刘钦顺目送着二人离开了县衙,回到大堂坐下,手里把玩着惊堂木。康思俊的话不多,但信息量极大,他要好好琢磨琢磨。作为一个大器晚成的官员,几年来他勤于政事,从不敢稍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