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里,商仲安躺在窄窄的单人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医生给他戴好氧气罩,又立即量了血压,屏幕上数值显示,已经低于正常值很多。
医生拆掉商仲安胳膊上的血压带,转头对周廷衍说:
“周先生,商先生这种情况要立即用盐酸多巴胺,不然很难坚持到医院。”
周廷衍脸色灰暗,即将到来的深冬傍晚一般。
还是突然要变天的傍晚。
他立即发话,“这不用请示我,赶快用药,一秒钟都别耽误。”
“是,周先生。”
细细针尖缓慢刺入商仲安手背,他手背很白,血管很清晰的深蓝色。
盐酸多巴胺开始一滴滴落下,缓缓流进他身体。
医生又开口说:“患者有被冻伤的可能,家属可以抱着他,促进体温升高。”
“好。”见到这样的商仲安,周廷衍心里又酸又痛,“让司机提速。”
他什么也没想,为了体温能更好散出,脱去了大衣盖到商仲安身上。
周廷衍直接扶起商仲安肩膀,让他背部贴近自己胸膛。
商仲安贴过来时,冷凉登时刺破周廷衍衬衫,渗进骨肉。
在小洋楼,他接到舒芸电话后,一时着急,直接把温沁祎也带了来。
救护车里,周廷衍叫温沁祎,“琬琬,把我大衣里的手机拿过来,不对公那个。”
温沁祎立刻翻出私人手机给他。
周廷衍冷一张俊脸,一共拨出两通电话。
第一通:“给我清出一条从凌水街到盛北医院的路,救命用。”
第二通:“舒芸,我问你,仲安到底因为什么而身体不舒服?他就要没命了!”
电话挂断后,周廷衍酸痛地闭了闭眼。
他想起黄绾意自缢那天,他抱着妈妈,她身上就是如此冰凉。
一秒一分过去,周廷衍越来越害怕生命的流逝。
过去的记忆里,商仲安从小就不太容易。
他每天几点几分要做什么,吃什么,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满满当当。
当周廷衍和沈从珘收到商仲安大婚的消息,却得知新娘姓舒不姓白时,都在暗自为他惋惜。
温沁祎握了握周廷衍手臂,安慰他。
“周周,没事的,很快就会到医院。”
她知道,周廷衍只是外表倨傲矜冷,性格也冷硬了些。
其实他内心很柔软,很重情。
周廷衍“嗯”了声,嗓音低低,“桃,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温沁祎忽然想起,刚见到商仲安时,他靠着车坐在雪里。
个子高,腿长,家居裤窜了上去,小腿大半露在外面。
被刺骨寒风吹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