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取出黄纸,还有一只木笛。
用木棍在坟头周围画了一个圈,仍然是留出南方缺口。
沈朝歌用真气点燃黄纸,撒出去几张打发拦路小鬼。
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口中呢喃:“娘,儿子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之后,布衣少年已经泪眼婆娑。
“我自小就没见过您,听二叔说,您不喜喧闹,唯爱独处,傍水而活。不喜音律,唯爱笛声,听曲入眠。”
沈朝歌哭着笑:“您看,今天我又带来的木笛,我吹给您听。”
一曲肝肠断,少年非少年。
待吹完笛子,沈朝歌将木笛也丢入火中,让它陪着您吧。
沈朝歌站起身,又蹲坐在地上,似乎要述说些什么。
“娘啊,儿子虽然没见过您,但您一定长的很美,天底下所有青山加在一起都不及的那种,要不然您的儿子怎么这般俊俏呢。”
“娘啊,要是您还在世,我应该带您飞到天上去,看尽那天水一线的壮阔云海,瞧遍山川五湖的锦绣风采。”
“娘啊,您放心,儿子都很好,这些日子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娘啊,您一定希望儿子每天高兴,我过的真的很好,阳阳能够作证。”
“娘啊,每次来到这我总感觉很生气,当然不是跟您生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谁生气,是那贼老天?还是那薄情寡义的爹?还是一些我不知道的隐秘,但儿子就是很生气,生气让你我不能相见。”
“娘啊……”
沈朝歌越说声音越小,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赋予了他生命,可他走的太着急,都不给儿子机会,看她一眼。
布衣少年掩面而泣,脆弱的像一张宣纸。
百里清照和李苏清远远的看着,悲伤的情绪同样无形传递,二人皆是眼角湿润。
百里清照看过阳光灿烂的稚嫩笑脸,见过拔剑四顾的一往无前,抚过恩怨分明的咫尺刀尖,唯独没见过眼前这般脆弱的布衣少年。
犹豫了一下,远远的,沉沉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心酸上涌:
那种感觉好像又来了,又难过又难说又难忘。
放弃很可惜,有些事有些人坚持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
以后隔着三千梨树,六百湘水,纵然不得相拥,我始终记得,当初见你的第一面。
即便相识不如意,相遇已是上上签。
百里清照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悲伤的亲情糅合自己的没有结果的一厢情愿,啜泣不止。
李苏清像个大人一样,取出手帕替师姐擦去眼角的晶莹。
同百里清照一起,蹲坐在地上,双手绕着双膝。
“我也想我爹娘了。”
山脚处,一位头戴笙箫面具,身长九尺有二的男子,身着白衣缟素。
缓缓走向山头,他的脚步很慢,好似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曾经的画面。
每个画面中都有一个模糊的女子,在那记忆深处闪烁、微笑、招手。
眼看山河壮阔,身处人间烟火,无一是你,又好像无一不是你。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待至山腰,大天尊拿出别于腰间的魔笛,缓缓摘下面具,轻轻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