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按下了接通，齐曜的脸出现屏幕前。
“小可。”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苏可躺在被窝里，脸一半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嗯。”
“要是我现在在你身边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抱抱你了。”齐曜突然说道。
不知为何，苏可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明明受伤的不是她，被造谣的也不是她，最该哭的、最该得到安慰的也不是她，但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对同胞的苦痛感到痛心，又或许是不知程憬在无数个这样的黑夜有没有被人拥抱安慰的自我想象自我同情，她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如果齐曜没打过来还好，她或许就会抱着胸口的这股闷气不吭声地睡过去，只是早上起来额头聚满乌云。
但齐曜偏偏打过来了，那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她的不适，捕捉到她的无助迷茫，然后对她说出最致命的话。
苏可压抑着哭腔：“要是当时也有人这么对程憬说就好了。”
“小可，你听过小公主和乞丐的故事吗？”
苏可眨眨眼，泪花聚成珠子掉下去。
齐曜接着说道：“在王宫生活的小公主某天来到大街上见到了一个乞丐，那乞丐浑身肮脏穿得破烂，善良的小公主心疼地看着他。”
“‘天呐，你都经历了什么？’，于是乞丐就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说给她听，原来曾经他也是一位王国的王子，但天灾人祸带走了他的国家，他只能流落至此，每天过着食不饱腹衣不裹体的日子。”
“小公主哭得泣不成声，说道：‘要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真难想象我要怎么活下去！’乞丐看着她，摇摇头，不发一言地走了。”
“后来，她的国家灭亡了，父亲战死，母亲受尽屈辱，她从敌国逃出来断了条腿只能在街上乞讨，这时他碰上了出来玩的小王子，小王子同样心痛她的遭遇，‘要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真难想象我要怎么活下去！’”
苏可听得入了迷，看着齐曜那双始终坚定温柔的眼，“然后呢？”
齐曜微微笑了：“然后我的小公主该给我开开门了。”
苏可呆了一下，心脏猛烈跳动，她跳下床跑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齐曜。
“齐曜！”苏可惊喜地叫道。
齐曜将门关上，俯下身抱起她，轻轻地吻在她的泪痕。
苏可抓着他的发尾红了脸，有些别扭地说道：“你还没说接下来的故事呢。”
齐曜抱着她坐在床上，手掌从她的头顶一直抚摸到发尾，接着说道：
“她说，‘请不要这么说，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至于死，那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苏可听完，趴在他身上哼哼道：“这不是落难的王子的故事嘛，你把它改编了？”
齐曜垂下眼，“嗯，当初我得病的时候我也觉得天都快要塌了，我看着窗外的天，地下奔跑的小孩，想着干脆死掉好了——但我现在不也好好活着？不也忍受着度过了那几年？”
苏可望着他，直起身抱住他的脑袋。
齐曜耳朵贴在她的胸膛，听着她胸腔里缓慢又坚定的心跳，抱着她的后背发出喟叹。
“小可，灾难可能降临到任何人头上，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坚定地走下去，你看程憬不也是，虽然那么多苦难压在她身上，她也依旧温柔地笑着，用她的柔软包裹着这个世界。”
齐曜抬头，抚上她的脸颊，“小可，笑一笑吧，看着你的笑就觉得，此刻的世界太美好了。”
苏可望着齐曜的眼，她想，过了很久恐怕她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