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动了一下,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压着,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睁开眼睛。
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涌出很多画面:躲在角落里吃馒头的卫英卓,躺在病床上的张成,在人工湖旁痛苦徘徊的谭紫茗……
声音还在继续,低沉而又缓慢,短短几个字,却透着娓娓道来的味道:“这只是梦,我们只是看到了他们的内在。”
李景熙深吸一口气,倏然睁开眼睛,她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两个人。
驾驶座上的翟老师微微向她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留下一个浅淡的笑容后继续看着路面。
抓着她手的正卿,专注地注视着她,像是观察了她很久一样。
“虽然是梦,”她声音嘶哑,“却是他们的真实心境。”
“卫英卓、张成……”傅正卿的声音很镇定,仿佛具有安抚的力量,“他们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并不知道,或许也跟这里面,其中一两个类似。”
他顿了顿,“至少,他们以社会所认知的正常形态活着,不管是内心还是外在,那就是他们的一部分。”
傅正卿抬起手,抚摸两下她的头发,而后搂着她。
李景熙靠着他的肩膀,把脸贴在他的柔软外套上,看着前方。
两侧不断出现公交车的影子,其中一辆公交车的车顶后侧坐着一个人,他一只手抓着汽车边沿,一只手支着下巴,两只腿挂在后窗玻璃上。
——像极了小时候看的海盗电影,水手坐在桅杆上的一幕。
他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微微张了张嘴唇。
通过唇形判断,他说的是:不会吧,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文润建筑的陈助吗?”翟子安问。
“是他。”傅正卿回答,“他倒是挺招摇。”
一问一答后,两个人便没有再就他进行讨论,给李景熙的感觉:他们这番交谈不过是在消磨时间。
她没有顺着他们的话题延展思绪,脑子里依然还在回想刚才的画面。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但并没有拿开。
“熙熙,”傅正卿耐心地说,“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慢慢的,李景熙勉强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脸:“暂时忘不了。”
“不要被那些画面拉走情绪,”傅正卿说,“现实中,一切都没改变,我们做完我们自己的事,一切自然就结束。”
“在这个地方,随便陷入他人的幻象,很危险,”翟子安轻轻落了一下眼睫,“我们要时刻记得爱自己,这种爱,可以促使人压倒一切困难。”
“爱自己。”李景熙喃喃。
“嗯,”翟子安平静地说,“让自己痛苦,让自己失意,都是一种不爱自己的表现。”
悲伤的情绪开始消退,理智慢慢回到大脑中,她开始重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