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映怎么肯,叫大赵氏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巴拖了出去,外头院子里人人低下了头,哪个也不敢看她们母女,只等了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老祖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长长叹了一口气:“孽障啊!”
常郁映今日表现,不仅仅是大赵氏没料到,楚维琳也是吃惊的。
许是前世生活合心意,有赵涵忆嫁进来陪她,常郁映在闺中还算老实,等她盯上了填房进门的楚维琳,那些冷言冷语落在了亦为难楚维琳的老祖宗耳朵里,并没有引起什么麻烦事情来。今生她是憋着一口气的,赵涵忆婚事不顺,又装病出京,一圈下来,倒要和她看不上的季家绑在一起,而常家里头,大赵氏被几个弟媳妇虎视眈眈,也全然没有前世时那般轻松自在,叫常郁映急切了。
不过,常郁映把这些都嚷嚷了出来,对楚维琳来说,不失为好事。
季家对叶家承诺过的那些,原本就是两家人的事情,如今赵家那儿一副一清二楚的模样,显然是季家说出去的。说了也就说了,非要把叶家说成那副样子!
叶家和常恒熙已经对赵家不满了,再牵上这桩事体,只怕是更加不愿意来往了的。
楚维琳悄悄去看常恒熙,果不其然,她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合意。
常恒熙选在这样的时候回府里来,不是没有考量的。
她毕竟是常家的姑太太,大赵氏是她亲嫂嫂,两家还要做儿女亲家的,赵家做事不实在,让常恒熙多少有些忐忑。
和丈夫、婆母商量了之后,常恒熙带着叶语姝回了常家来,就是想看看大赵氏的态度。若大赵氏还明事理,她也让一步,过些年等事情淡了,再坐下来商议叶语姝的婚期;若大赵氏一心为她娘家说话,这亲事成了,以后受苦的不还是叶语姝?
现在看来,不去管大赵氏的真实心思,光是常郁映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叫常恒熙长见识了的,那其中有多少是常郁映听赵家人说的,又有多少是她听大赵氏说的?
能够说出这些来,可见赵家人心境。
大赵氏能把常郁映教成这样,常郁晖那儿,一样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常恒熙看向老祖宗,叶语姝的亲事是老祖宗做主点了头的,她这会儿若提出异议来,是在为难母亲,可若不提,她又实在不甘心。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三圈,到底是硬压了回去,现在绝不是提这事体的好时候,她也要回去和家里人琢磨琢磨。
老祖宗气恼大赵氏和常郁映,细细安抚了常恒熙几句,见女儿心不在焉,又唤了外孙女儿上前,揽着叶语姝好言劝了一番。
等常恒熙和叶语姝告辞,老祖宗又让楚伦歆和楚维琳送她们到了垂花门处,才闭门与段嬷嬷说话。
常恒翰回府之后,听闻大赵氏和常郁映惹了老祖宗大发脾气,赶紧往松龄院里来,可从段嬷嬷口中听了经过,他一时之间周旋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来,许久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进屋里挨训。
老祖宗是伤了心的,也无力无心训人,喘着气道:“郁映也到年纪了,替她说个人家,早些嫁出去。”
常恒翰只能点头恭敬应下。
常郁昀散值后先回了霁锦苑。
这么大的事体,楚维琳不会瞒他,把今日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祖宗只怕还生着气,你一会过去,还是莫提这桩事了。”
摇了摇头,常郁昀道:“我晓得分寸。”
楚维琳送常郁昀出去,又转回来西次间里翻书,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常郁昀让人传了话来,说他留在松龄院里陪老祖宗,叫楚维琳自个儿先吃。
用了饭撤了桌,等到梆子打了二更,常郁昀才回来。
去了去身上寒气,常郁昀才与楚维琳一道坐下,道:“老祖宗那儿的意思,想早些把二妹妹嫁出去。”
楚维琳挑眉,但凡出了这种事,娘家总指望着靠婆家去收拾姑娘脾气,便是荣和县主惹事,太后那里不也是这般打算的吗?只不过,无论是荣和县主还是常郁映,无论嫁去了哪儿,都不会太平。
“嫁得低些,管不住二妹妹,嫁得高些,她是定然要吃亏受罪的。”楚维琳道。
常郁昀也晓得这个道理,要是吃些亏受些罪,能改了常郁映这一身的毛病,那也是值得的,可这家里上下,谁也不信常郁映会收敛,更不要说高嫁的人家在打听了常郁映的脾气之后肯不肯让她进门了。
不仅仅常郁昀明白,老祖宗也是明白的,因此格外烦心。
嫁得近了,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叫常郁映闹得失和,叫这么多人看笑话,嫁得远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能见上几面,要是和婆家闹僵了,这娘家连帮着劝说几句都不成,等于是扔她去了那里自生自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