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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帖精致,字迹娟秀,不像出自寻常商贾之家,那手簪花小楷倒是像极了京中那些文雅温柔的官宦女子。
若只看这一手字迹,楚维琳是很喜欢的。
她自己写不来簪花小楷。
前世,在闺中之时,她的字就不算好看。
穿越而来,不说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连礼仪规矩都是稀里糊涂的,饶是江氏玲珑心思费心费力地教导,楚维琳也只能做得勉勉强强,那一手字,勉强说一声工整,和让人眼前一亮没什么关系。
章老太太不满过,连字都写不好的姑娘,还算什么名门闺秀?楚伦煜暗地里教过她,楚维琳的进步也不明显。
直到楚伦煜过世,在常家郁郁寡欢的楚维琳,以练习父亲的字帖来怀念他,几年下来,倒也有所成,今生章老太太看她的字,都觉得和父亲十分相像。
当时,章老太太说过,一个姑娘家,写字还是秀气写好,楚伦煜的字虽好,却不适合她。
祖母就是那样的性子,楚维琳清楚,但也晓得,再习姑娘家喜欢的清秀字体,她怕是还要费上几年,兴许学不了,到头来画虎不成反类犬,干脆依旧练楚伦煜的字。
而此刻手中的这簪花小楷,实在写得很漂亮。
落款是陶家的大太太。
楚维琳眯了眯眼睛,陶大太太微胖,长得和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楚维琳知道,这一位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城府手段一样不少,这样的一个人。和这字体,还真联想不到一块去。
不过,人既然来了,楚维琳也不至于避而不见,吩咐人去请了陶大太太进来。
因着是见客,又并不熟悉,楚维琳换了身衣服去了花厅里。没有把人直接引入正屋里来。
刚在花厅里坐下。陶大太太便随着李德安家的来了。
楚维琳笑着道:“陶大太太来,我本想着去迎一迎,只是这身子……”
“哪里的话。我来探望夫人,哪里能让夫人去迎我?”陶大太太笑着接了话过去,看了一眼楚维琳的肚子,道。“夫人的气色瞧着不错,长辈们都说。女人月子里养身子,其实孕中又何尝不是调养的时候?”
絮絮说了些孕中的事体,看起来也算是主宾和睦。
楚维琳惦记着那名帖,便问道:“名帖上的簪花小楷。写得可真是漂亮,可是夫人写的?”
陶大太太面上一红,连连摆手:“夫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可写不出来呢,那名帖。是请我们府上的八姑娘写的。”
陶八姑娘?
楚维琳一怔,想起那日跟在陶家老祖宗身边的姑娘,她一时五味陈杂。
那人语调温柔,气质清丽,一娉一笑都有股子江南女子的缱绻温婉,也似乎只有那样的笑容,才能写出这簪花小楷来,可偏偏,楚维琳有种感觉,那也是一个重来一次的姑娘。
这也就罢了,楚维琳可以重来,旁人又为何不行?上天给了机会,这便是机缘。
但千不该万不该,那个想要扭转乾坤的陶八姑娘,要把她和常郁昀搅合在里头。陶家两姐妹的恩怨,陶八姑娘如何处置都可以,又何必教唆着陶七姑娘对常郁昀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
楚维琳不会去挡旁人的路,却也不愿意旁人来染指她的生活。
若不是陶八姑娘有了那样的心思,她们倒是可以交一交朋友的。
不过……
看了陶大太太一眼,楚维琳想起陶家牵扯的那些案子,心中暗暗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乌礼明一倒,陶家也脱不开干系,一样是倾覆的命运。
“这字可真好看。”楚维琳眼中含笑,这份赞许是真心实意的。
陶大太太见楚维琳真诚,眉梢不由带了喜意,不枉她亲自去请八侄女代笔,能得常夫人几句赞誉,后头的话,总归好说些。
陶大太太自然是为了永记的案子来的。
之前,陶家一直不明说和永记的关系,可常郁昀这般查下去,陶家也清楚,常知州心里一清二楚,不过是还没捅破了那层纸而已。
案子迟迟不审,陶家心里也有些惴惴,这才请了楚维琳过府听戏。
楚维琳当时的那一番话,一家人来回琢磨了,总觉得没有说死,甚至连借口都替永记找好了。
初来乍到的常大人,未必会动陶家这地头蛇,又有乌礼明那座大靠山,陶大老爷觉得,等事情淡了,指不定就能解决了。
陶大老爷在等事情淡,陶大太太却想着夜长梦多,夫妻两人甚至争了几句,见陶老太太又要生出让陶七去接近常大人的念头来,陶大太太哪里还坐得住,去向陶家老祖宗请示了。
陶家老祖宗没有发话,反倒是陶八姑娘说了几句。
“银子,兴许是在等银子。”
陶大太太恍然大悟,这真是当局者迷,楚维琳没有捅破窗户纸,甚至连借口都备下了,她们这儿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生生错过了好机会。只要银子到位了,府衙那里也就是面子工夫,让永记找个人出来背黑锅,事情也就结了。
陶大太太央着陶八姑娘写了名帖,准备好了东西,急匆匆上门拜访来了。
“前回见夫人时,您带着一串南珠链子,可真好看,夫人怕是喜欢南珠胜过金银吧?”陶大太太试探着问了一句。
楚维琳颔首:“南珠温润些,我年纪小,好看的金银怕撑不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