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去病未语先笑,双手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放在榻边的小桌子上,笑嘻嘻冲尤振武叫道:“哥,军中的事,大表叔一向亲力亲为,根本不需要他人,不要说你,就是两个表爷爷都帮不上忙,如果真需要咱年轻人出力,不还有我呢吗。”
尤振武笑了,那一种熟悉和亲昵令他忍不住的揶揄道:“就你呀,你能干什么?”
“你小看我了不是?我虽然不能和你比,考不上武举,但军中的事还真难不倒我,从整军到备战,再到统兵布阵,最后出击……”翟去病板着指头,一本正经。
尤振武和娘都是笑。
翟去病自觉有点吹过,也是笑了:“当然了,那是以后,我现在的本领嘛,到军前做一个先锋夜不收,还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惜,大表叔不肯用我啊。唉唉唉。”
夜不收,明代九边的侦查骑兵。
尤振武的娘严肃了:“不许乱说,当兵可不是过家家。”
翟去病笑:“知道了婶娘。”
尤振武却想起了什么,军中夜不收不只是翟去病,也是他曾经向往的---就他这个本尊来说,是一个百分百的热血青年,但经历世事太少,很多事情想的太当然。把征战想的太简单,远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哥,你必须快点好起来,你不在,我一个人实在顶不住啊,这几天,三爷爷都快把我练疯了。”
翟去病的话将尤振武拉回现实。
只见翟去病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肩膀,就仿佛是在回忆三爷爷刚才抽的他那一鞭子。
尤振武笑了,三爷督促极其严厉,翟去病又好偷懒,被责打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中间,母亲端起药碗,捧到口边轻吹,准备喂他喝药。
尤振武向翟去病使了一个眼色。
翟去病一点就透,忙不迭的说道:“婶娘,还是我来。喂药我最是在行了。表哥也最喜欢我喂药,”说着,就抢过药碗。
母亲自也放心,叮嘱了两句,就起身去了,留下他们兄弟两人在屋子里。
望着母亲的背影,尤振武微有沉思,他知道,母亲是去为父亲缝制大氅了,这是母亲的习惯,或者说,这是每一个军眷必须的承受,每次大军出征,每个将士家中的妻母都要为他们缝洗衣物,预备换洗,有时还要自备干粮,虽然父亲身为游击,已经算是高级军官了,但尤家家风所在,身为主母的母亲,依然要亲手为丈夫准备征衣。
“哥,想什么呢,该喝药了。”
送走婶娘,翟去病坐回椅子里,一边用勺子盛药,一边说道:“哥,这药来的可不容易,是二爷爷花了重金,请西街的许先生开的方子,尤顺他们熬了一个时辰,方才熬出来,我又亲手端来,你可不能像上一次那样,喝一半,吐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