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能把这些话告诉李惑,所以她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还记得陛下当年握着我的手教我识字,学得第一个词就是——信义。陛下说,人无信不立,人无义则不足与之处。这么多年我一直谨记于心。他人一分一毫的善意,皆不敢忘。”
梅瑾萱语气平静,李惑甚至觉得听出了点理直气壮。
他被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得夸你不是?”
梅瑾萱垂眼:“臣妾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皇帝这时候突然记起来,眼前这个跟他相伴了十七年的人,遇见他的第一天就骗了他。
当年还是四皇子的小小的皇帝,看着新来到他宫中同样小小的梅瑾萱,亲切地问她:
“你识字吗?”
梅瑾萱当时怎么说的?她低着脑袋摇头:“不识。”
后来他才知道,她早在三岁就启蒙了。连那些歪歪扭扭写得大字,都是在他面前装相。
他怎么就忘了呢,这人自小最会骗人,也最是——胆大妄为!
“我当真是对你太过纵容。”李惑抬起梅瑾萱的下巴,轻声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不等梅瑾萱细想李惑是什么意思,黑色的衣摆在她眼前划过。等她凝神去看,李惑已经走到两仪殿门口,留给她一个背影。
“刘宁海。”李惑沉声唤道。
“陛下。”刘宁海小跑到他跟前。
“传下去,皇后早产不幸薨逝。冬日严寒,淑妃久病不起,得知皇后逝去,悲伤过度也一并去了。”李惑看着宫墙上面那片遥远的天际下旨。
他说得自然,好似确有其事,刘宁海却听出一股阴阳怪气,此时脸愁得像苦瓜。
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淑妃第一恨贵妃,第二恨得就是皇后啊。这旨意传出去,别说陈家,就算其他文武大臣也会觉得荒唐。哪怕他们不知道是淑妃害死皇后,也绝不会相信淑妃会因为皇后而悲伤过度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