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好日子,宜动土、宜搬迁、宜嫁娶....
总之,诸事皆宜!
一早联系好的车夫一大早就候在胡同口了,躺在车板上,翘着个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壳子。
时不时透着缭绕的烟气朝胡同里张望几眼,这家人只雇了车,没加劳力费,所以他无需去帮忙扛货,只要在这边等着就是。
清水胡同醒得早,不时有忙碌的脚步声匆匆走过。车夫听着声儿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始终没有扛着物件的人出来,不禁有些不耐烦。
正要起身去胡同里询问,就见几个人或扛或抬些箱笼包袱次第向着牛车走来。
来的正是沈予昌一家子,箱笼一早就整理好了,抬起来就可以走。只是收拾睡的被褥时耽误了些功夫,这些都是他们陆续添的,可得要带走,省得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幸而家中都是些劳壮力,各个扛着东西跑个两趟,各样物什差不多就都能搬走了。牛车不算小,但在装完所有家当后,也就只能勉强坐一人。
沈予昌坐了上去,牛车总比人的脚程要快些,他得跟在后头指路、卸货。
“你们慢些走,不必着急!”车把式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车子缓缓动了起来,沈予昌回头交代了句,帮着推了把车也跟着跳了上去。
“这边热闹归热闹,可总让人觉得不踏实。”
几人三两并行于街市,望着京城的繁华而匆忙的早晨,邵秀宛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
也有一间间热闹的早茶店,但或许因里面卖的吃食不同,或是因萦绕在耳边的不是乡音,而总让人觉得不踏实。
仿佛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每个人都是匆匆过客。不管过活在皇城中的你如何荣耀与出色,始终入不得它的眼,不值得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它低头为你瞧上一眼。
而故乡就不一样了,那个河道纵横、水汽氤氲的小镇,愿将每个投奔于它的孩子揽入怀中,哺以精血、悉心喂养,就连半空中正在消散的水汽里都能嗅到自己调制的芬芳。
见邵秀宛无端起了乡愁,方婆只能轻声宽慰:“带你们两个一点点在京城扎下脚跟,日后再买栋院子,哪还会不好?”
又偷偷指了指身后走着的谦哥儿,复道:“再说了,待日后谦哥儿高中,也是要在京城定居的,哪还有下乡镇的道理!”
邵秀宛其实也是一时的愁绪,很快就想明白了,笑道:“也是,我得好好挣银子,将来买个大宅子!”
还要将荣哥儿父子都接来京城,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在哪儿不是家?
路过岑家的一家店铺时,沈代玥进去留了个口信,并将新地址留了下来。她与岑姐姐偶尔传个书信,得将新屋子的地址留下,免得岑姐姐不知道,送出的书信扑了个空。
接着走不多远就到了章华书院了,明日正是学院入学的第一天,有些住在书院内的学子已提前携书童入住。这会儿书院门口也有不少学子趁机出门会友、闲逛。
还有些是刚刚来到,大多数人都是简简单单的一辆青篷小车,带着两三样行李并一位小书童,轻车熟路就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