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心里装着事,刘知齐也没太放在心上,进屋后随手吹了个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啊!”
他爹和娘俩人今夜是说好了来取他小命的吗?一个两个接连着吓他。
“你还知道回来?”章氏板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后,桌上摊着的是一张张女子的肖像,有飞奔着放纸鸢的,有醉卧在花丛中的,有湖心垂钓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这些画,章氏嗤笑一声,嘲讽道:“我竟不知,我还生了个痴情种!”
刘知齐沉着一张脸不欲与她多说,三下两下将书桌上的画纸收好,“母亲您大晚上的,自己院里无事了?跑我这儿来?”
“幸好我来了趟,不然还不知道你这心思还没歇呢?”画纸被他收去章氏也不恼,拂了拂手上看不见的灰尘,轻描淡写道:“你小子算走运,今日人家赵主簿家闺女倒看上你了,若是路上碰上人家....”
她好似才看清刘知齐身上换了身衣裳,疑惑道:“你这一身寒碜的衣裳怎么回事?”
一身靛青色的衣裳明显不大合身,仔细瞧去,衣领处还绣着书院的徵记。
这......章氏欲言又止望了儿子好几眼,最后叹了口气,眼神古怪地走了。
最近与京中几位昔日好友恢复了交际,听了不少别人家的秘闻,其中不乏谁家的少爷偷偷在外头狎小倌儿的。
自家儿子不至于跑妓馆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但若是被一些书院穷学生盯上了,那可麻烦了!
“齐哥儿方才是穿的别人衣裳吧?”
出了院门后,章氏闷不做声走了老远,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身后的婆子。
“他不会回京后,旁的没学上,倒学那些个纨绔在外面养了个穷书生做小倌。”
旁人哪敢回话,这话也就她这个做娘的说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乱嚼舌根。
“夫人,您多虑了,不过是正常交友罢了!今日雨这样大,淋湿了换一身也是寻常的。”
“嗯嗯,应当是的。”章氏抚着胸口,“眼下这门亲事我得抓紧了,早点娶回来有个媳妇看着,也省得我整日里替他焦心。”
况且,这个闺女家与他们门头相当,甚至于岳家还有助力。成了亲后,不光是齐哥儿,就连他兄长贤哥儿也能获益。
章氏越想心中越是焦急,恨不得明日就将这亲定下来才好,“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呐,只要他以后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偌大的刘家老宅缓缓沉寂下去,就像是投入池塘的石子沉入了水底,水面的涟漪渐渐消散,一切又恢复了以往风平浪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