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谦目睹这一切倒忍不住破涕为笑,被这样一打岔,他竟也哭不出来了。知道姨父夜间还要忙着烧松香去扒猪毛、扒鹅毛,也就顺势起身向他道别了。
“你等着,我送你回去。”知道他要回去睡觉,他连忙将碗筷端回去,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
废话,这关键时候,他要不亲自把他送回家,不说其他的,秀宛也要逮着他痛斥一顿。这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向千里之外的妹妹交代啊!
“你可别嫌姨父烦,不管什么情况下,什么功名成绩都是虚的,”跟邵秀宛说了声后沈予昌连忙追了上去,“只要你们平安健康,比什么都真!”
“姨父,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走了几步后周言谦才淡淡开口,自嘲道:“若是不能考取功名,我同一个废人有何差别,徒有一副健康的身子有什么用?”
“那就是你妄自菲薄了!如何就没有用了?”沈予昌清了清嗓子正欲同他细细说来。
“夜已深了,姨父您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是先回去吧!”周言谦却停下了脚步,再次婉拒他的陪同,“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到家的。”
少年的眸子在漫天星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明亮,眸底虽然哀伤,却也是一片清明,应当不至于想不开去寻短见。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予昌也只好暂且退后一步了,他无奈点点头,“行,你回去后早点睡,有什么明天来铺子里再说。”
沈予昌默默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年往前走了约莫百十来步,确定周言谦察觉不到背后的脚步声时,他才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越走越偏,从整齐宽敞的城区渐渐走到了房屋密集的居民区。
耳边各样的声响也交织奏个不停,一会儿是婴儿的啼哭,然后男人被吵醒后的怒斥。
拐个弯儿后有一片池塘,蛙声渐浓,有几个留头的幼童在长辈的带领下打着灯笼捉青蛙。
自家院里瞧不见灯火,应当已经都入睡了。沈予昌一直等他敲开了门进去后,才放下心来原路返回。
开门的是方婆,她其实还没睡,刚巧在院子里纳凉,听见叫门声还唬了一跳,反复问了是谁后才谨慎地将门开了条缝。
没办法,一院子就剩她和三个小姑娘了,自然是小心为上。
“谦哥儿,这会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方婆不大清楚他的事情,之前他们讨论的时候她也没拿耳朵去听,只是看他脸色不太对,直觉地噤声而已。
“吃了吗?瞧你一身汗,我烧些水给你洗个澡吧?”
“不用,您去睡吧!我等会儿打点井水擦擦就好。”周言谦拎着包袱径直走向自己房间,迅速进了屋子后,隔着房门朝方婆轻声说道。
他实在是不想将其他人惊扰吵醒,主要是还没想好当如何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