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碗即将落向苏氏,她下意识地伸手,猛地一挡,将碗击偏。
滚热的莲子羹全数倾泻在叶纭姿的手背上,仿佛那汤羹自带火炉,从温马院到紫金院,热度分毫未减。
“嘶!”叶纭姿倒吸一口凉气,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碗摔碎的声音清脆,像是瓷器的哀鸣。
叶纭姿的手背迅速红肿,水泡即刻显现,痛楚让她眉头紧锁,面露苦色。
“纭姿!”苏氏大惊失色,急得团团转,“快,快拿烫伤膏和玉容膏来!”
一时间,厅堂里的丫鬟们像被风吹散的花瓣,四处飞奔。
三姨娘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她本想让苏氏受伤,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三姨娘眼底掠过一抹阴云,但随即掩饰得滴水不漏。
叶纭姿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没事。”
比这更痛的伤,她都挺过来了。失明后,在陌生环境中,她的手不知被烫被割了多少回,曾经细嫩的肌肤,早已被粗糙的茧子取代。
这点小烫伤,算得了什么?
三姨娘慌忙跪倒在地,“都是我的错……是我烫伤了小姐……”
“没事的,只是一个意外,你先起来吧。”苏氏语气温和,虽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不能随意责怪,让三姨娘跪着认错,似乎太过严苛。
就在这时……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门外传来一声冷喝。
“婉儿,你有身孕在身,怎么跪在这里!”叶崇德突然出现,正好撞见三姨娘跪地的情景。
三姨娘抬起头,满脸惊慌,正要解释:“我一不小心烫伤了小姐,我……”
话未说完,她忽然“哎哟”一声,拾起碎片时,锋利的瓷片扎进了掌心,渗出了血珠。
“婉儿!”
叶崇德见状,瞳孔骤缩,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搀扶起来。
“快去请大夫!立刻!”
叶纭姿冷冷地望着焦虑不安的叶崇德,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手烫伤了,叶崇德注意到了吗?
又或者,当年苏氏怀着他的骨肉时,他是否也曾这样紧张过呢?不过答案很明显,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没有。
叶崇德对苏家有着难以言说的恨意,总觉得矮人一截,心中的不满让他怎能关心苏氏的安危。
……
叶崇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着苏氏,仿佛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眼眶泛红。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婉儿怀着我的孩子,你还让她跪着?作为叶府的主母,就不能宽容些吗?就算她犯了错,也不至于这样惩罚,万一影响了胎儿怎么办?”
叶崇德根本没给苏氏辩解的机会,一股脑地把责任都推给了她。
叶纭姿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挡在母亲面前,冷冷地说:“是三姨娘自己跪下的,她烫伤了我的手,自觉有错,娘并没有逼迫她。”
“是,都是我的错……”
叶纭姿本以为三姨娘会借此机会沉默,顺势给自己添堵,没想到三姨娘却摇头,脸色苍白,满含歉意地说:“是我一时不慎烫伤了小姐,本想熬莲子羹给夫人和小姐补补,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