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没关严的屋里传出几个人的说话声:
“数她事多,倒个夜桶还讲究。”
“可不,我还看她穿的肚兜和咱们不一样,到这……”
“哎呀,我倒是没看见,那成什么样子啦,怎么穿呀?”
随后就是一阵笑声,苏青自嘲地一笑,拎着夜桶顺着墙角的通道往后院花园子去了。
虽然天没大亮,但园子里几个粗使的婆子却在忙个不停,苏青把夜桶倒掉,又就着园子一处水井洗了桶,把自己也收拾了一下。
往回走时,迎面遇到了一位穿着深蓝绸布上衣,下面土黄色麻布长裙的女人。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圆脸盘,头发全部拢在脑后,没有抹头油,有点毛躁的感觉,耳朵上戴着一对小小的银丁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花盆,仿佛有些重,配上她略瘦的身子,显得有些吃力。
苏青把手中的夜桶放在一边,小步迎了上去,一边伸手一边说:“柳妈妈这是做什么去?这么重的花盆,怎么不叫人来抬?”
这位柳妈妈正是西宅内院的另外一位管事妈妈,于妈妈管着人事调动和日常安排事项,柳妈妈管着田地鱼塘等等。两人在东府里都有人,所以才能得了这样的差事。
苏青从她有限的信息里知道,这位柳妈妈要比于妈妈更好说话一些,人也温柔,虽然于妈妈是这西宅内院的总管事妈妈,但柳妈妈一点也不惧她,好似柳妈妈的一个侄女在世子夫人身边做着一等丫头,极有体面。
柳妈妈并没有把花盆的重量全移到苏青手里,而是挪出一边来,两人一起抬着走。倒出一只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这是给四小姐房里添的,咱们这位四小姐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园子里种的不要,偏喜欢一些野地里的。我那小儿子就去山上移了这棵金莲花,瞧着金灿灿的,真是喜庆,想着四小姐一准喜欢。”
苏青看着粉白花盆里金黄的花,配着翠嫩嫩叶子,上面还有一早晨未散的露珠,确定很好看,原来这就是金莲花呀。
她之所以知道金莲花还是因为她大学的一个同学,那位同学的家乡漫山都是这种花,夏季盛开的时候远远望去尤如阳光下闪耀的金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