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出了结果,狗能拈的那个阄打开是:家任依然姓杨,他气得把它朝桌上一丢;杨桂英的那个阄打开是:家任改姓狗,她恼得巴不得把它撕了;杨关的那个阄打开是:家任依然姓杨。
狗能画了押之后,颤巍巍地站立不稳,他气得咯血发病,并且一病不起,当年底就气绝身亡。临终前,他说了一句狠话,我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杨桂英却窃喜于心,狗能家不但拨了大笔银子让杨家建了一栋新房,而且在狗能死后,他们两家就合并成一家了,并且以杨家为主。由于资产丰厚,存了大量库银,他们两家就合力培养杨家任,送他到庠序攻读诗书,力图日后科考晋爵,取得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杨家任不负众望,到了弱冠之年,考上秀才,相当于取得一份学位。凭这个学位,可以自己开班坐馆教书,也就是说他有资格办私塾了。但是由于杨家任家里有钱,暂时还不需要教书赚钱来供养自己,他有更远大的抱负,那就是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可是连续两年以期入京会试,都错失良机。
头一年,他从沙羡所在的杨家庄打马起程,走了数月,到了河南洛阳驿馆,突发虐疾,不能入京参考,待会试结束,他的虐疾病也不治而愈;次年,他提前半年,再次赴京参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家里雇请一个在地方上有名的郎中带上药石一路上陪护他,以便随时起病随时医治。
可是事情乖舛,他直到进了殿试场都无有不顺,刚刚坐定拿着试卷,做完一篇八股文,其中有一行字儿不太明显,他欲蘸墨添加几笔,却不知怎么那只手像被人猛推了一下,竟然把砚台掀翻,那墨汁四溢,竟然把杨家任的试卷染黑了一大块。上面写好的文句自然成污迹,漫漶不清了,那张试卷无疑作废。
主考官收也不收,还呵斥杨家任动作鲁莽,哪有一点读书人的儒雅?
杨家任被驱赶出来,人都气病了,幸好有郎中予以诊疗,并无大碍。从京城驿站牵马乘骑返程回家,一路上郁郁寡欢,却很自负地逢人就说,我杨家任命不好,会试的题目我都会做,结果被意料之外的突发事儿搅了局。接着他讲出具体倒霉的细节,那些悉知内情的人也为之唏嘘。
此后杨家任心灰意懒,不再提及赴京参加殿试的事,他的同窗多有中举的,都劝他不要放弃,他只是叹息、摇头,还说自己与科举考试无缘,再努力也白费。
由于杨家任不事农桑,又不会经商理财,年迈的父母就让他坐馆教书,从弟子那里收些抵学费的月米或相应的钱币,日子还过得挺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