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田金桂没有料到的是,她来到马家庄问到马郎中的住处——那青砖蓝瓦高高耸立着马头墙的老屋前,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五个黑体字:马郎中诊所,可是大门上吊着一把“铁将军”。
完了,马郎中不在家。田金桂手捂半边肿脸悲摧地自言自语。
正掉头挪步离开,尚未走出前面的场子,就听到一个老妈的声音:你是找马有能看病吗?
田金桂循声望去,屋角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妈也正在看她,她连连点头。那老妈说,我儿子有能这几天气病了,所以闭门不出。
田金桂缓步走过去说,马郎中应该不在家吧!你看大门都上锁了。那老妈说,有能是故意在大门上吊锁的,让人不找他。
田金桂走到老妈面前,一股药味扑鼻,原来老妈正在守看一篮盘晒在场子上的草药。
她故意说,老人家,你儿子以后不给人家看病了?老妈说,哪里?他晒着一篮盘草药,我不是正给他看守吗?过几天他心情好了,会给人看病的。这几天他真是气病了。
田金桂把遮住半边肿脸的手放开,让老妈看,然后忧心如焚地说,老人家,你行行好,我今天上午在山谷里放猪,脸被黄蜂蜇了,现在肿得厉害,附近又没有其他医技更高的郎中,我就指望你儿子——马郎中给我治。这不能耽误,要不,这边脸越肿越大,我丑得见不得人了,这都是小事,问题是我这只眼睛都睁不开了。
老妈听她说话都带一点哭腔,那边脸也肿得像馒头,实在难看。便站起来说,你在这儿等等,也顺便替我看护这篮盘里晒着的草药,别让畜禽什么的糟蹋。我这就替你去跟儿子说,让他帮你治一治,你这个病确实耽误不得。
那就太感谢你了。田金桂说着,只见老妈离座,佝偻着身子,沿着屋角缓缓地走到正屋后面的坡屋。
她已看不见老妈的身影了,却听到“呀”的一声,一定是后门开了,老妈已进房跟她的儿子说事,说田金桂企盼的事。
过了一盅茶工夫,田金桂等到有些不耐烦了,又听到后门“哐当”一声,像是关上了,正欲绕到屋后去看,却发现老妈出来了,缓缓地走到晒草药的篮盘边,望着正迎上她的田金桂说,不好意思,我儿太犟,我好说歹说,他硬是不愿出来给你看病,他说,他自己都气病了。
我去敲门求求他看行是不行?田金桂固执地说,并且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是他的老娘,跟他说都不听,你一个外人,他会听吗?况且后门都关死了。老妈又坐回椅子上,不抱希望地说着。
田金桂心想:我这不是白来了?他气病了,又不是我惹他生气,更不是我把他气病的,他干吗不跟我治疗这蜂毒呢?她没有把心里这愤愤不平的话讲出来,却冲着老妈说,老人家,是谁把你儿子气病的?
老妈叹息着,良久不语,继而讲,我都快被那对不讲良心的母女气病了。田金桂接过话茬问,是怎么一回事,您能不能够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