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勋从衙门里跟了出来,见了徐志穹,长出了一口气。
“志穹啊,我让你休沐五天,你这一连七天没个动静!这却不妥,你升了红灯郎,日后更得守规矩!”
陈顺才笑道:“史千户,别再数落了,让徐红灯收拾东西,跟着咱家走吧!你看他这身破烂衣裳,到了宫里成什么样子?”
徐志穹去了小舍,换上了红灯郎的差服,提着灯笼,挂上佩刀,穿戴的整整齐齐。
韩宸等在了门口,徐志穹压低声音道:“韩兄,你先去找常姑娘,她和施姑娘住在福来客栈,你想办法破解施姑娘身上的蛊术。”
韩宸看了徐志穹一眼,问道:“常姑娘为什么一直自称咱家?”
徐志穹眨眨眼睛:“这个咱家,就是个习惯,韩兄想必也去过勾栏,戏子都喜欢以咱家自称。”
在大宣,戏子确实有自称咱家的习惯。
韩宸思索片刻道:“勾栏没怎么去过,戏曲倒是听过不少,可他们说话不是这个腔调。”
戏子自称咱家,取的是命薄之人,与世无争之意,语气很轻。
但太监自称咱家,表示自己是皇室的仆人,语气略显得意,明显和戏子不同。
韩宸以前没怎么和太监说过话,今天听陈顺才的语气,和常德才非常相似。
徐志穹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了,且安慰韩宸一句:“有些事情,不必深究,没坏处的。”
韩宸摇头道:“这事必须深究!”
徐志穹无奈,在韩宸耳边低语几句,随即离去。
韩宸伫立在小舍门前,只觉天色在一瞬间昏暗下来。
乔顺刚见了韩宸,还特地上前打了个招呼:“韩医师,久违了……”
咔嚓!
一道炸雷劈了下来,吓得乔顺刚原地跳了三尺。
“这,这,这是要作甚!”
韩宸一语不发,走出了掌灯衙门。
……
徐志穹跟着陈顺才去了皇宫,一路之上一直在揣度陈顺才的用意。
他来找我,肯定不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必然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皇帝为什么要我进宫?
肯定不是要杀我,杀我也不须费这么多周章,更何况他还担心真神动怒。
他应该是知道我在外面调查一些事情,先把我关在皇宫监视起来。
可这事又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昭兴帝的心思太难捉摸,一时也猜不出个端倪,且先跟着这老太监去吧,等见了皇帝自有分晓。
进了皇宫,和徐志穹想的不太一样,他没见到皇帝,陈顺才直接把他送进了东宫。
太子躺在卧榻上,身上绑着层层绷带,看到徐志穹的一刻,他眼眶湿润了。
“好,好,好兄弟,你来了,若,若是,若是再来迟些,我却见不到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志穹赶紧上前道:“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谁把太子伤成了这样?
谁敢伤了太子?
貌似在大宣国,只有一个人敢伤了他。
昭兴帝。
他还是对太子下毒手了!
看着太子奄奄一息,徐志穹心里一阵酸楚。
当初在苍龙殿前,徐志穹与怀王府兵血战,太子曾经救过他,这份情谊,徐志穹不会忘记。
没想到转眼之间……
太子咳嗽两声,气喘吁吁道:“且莫问什么事情,你来了,我,我,我心里踏实许多,兄弟,我在凡尘俗世走过一遭,荣华富贵享尽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憾事,
可,可,可有一个人,我,我始终放心不下,我,我那太子妃,就,就托付给……”
徐志穹急忙打断太子,转脸对陈顺才道:“太子伤重,不易打扰,陈秉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陈顺才苦笑一声道:“徐灯郎,这地方换不得,你日后要住在这里,太子殿下遇到刺客了。”
“刺客?”徐志穹又猜错了,这不是昭兴帝做的。
陈顺才点头道:“三日前,东宫出了刺客,潜入了太子寝宫,杀了五名侍卫,险些伤了太子!”
“险些?”徐志穹惊曰,“太子伤成这样,还说什么险些?”
陈顺才叹道:“殿下机敏,临危之时逃出了东宫,正好遇到了咱家,那刺客不敢与咱家交手,逃出了皇宫。”
徐志穹一愣:“那殿下是如何受的伤?”
陈顺才神色凄然:“殿下逃离东宫时,不慎摔了一跤,把胳膊摔破了。”
“胳膊破了……那什么,为何包扎成这样?”
太子艰难说道:“入秋了,包的厚实些,暖,暖和……”
我套你!
你特么要不是太子,我特么当场套死你!
陈顺才道:“陛下让咱家来保护太子,可太子信不过咱家,非要让你来,守卫皇宫本来就是冰井务的职责,冰井务又挂在你们掌灯衙门,陛下便答应了太子,让你即刻进宫,徐灯郎,该嘱咐的,我都嘱咐过了,往后的日子,你且听太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