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一直连到宅院外面,每隔三五十吸,便要吞进一大口风,吹进屋子里。”
冰种梅、吞风竹,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成了一套天然制冷系统。
徐志穹道:“这好东西,理应卖到大宣去,盛夏时节,必然要疯抢。”
山艳笑道:“大郁不缺钱,况且这两样东西离开了大郁水土,连一天都活不过。”
“你说离开大郁的水土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在运州也活不成么?”
“只要出了大郁的疆界,一天之内必定枯萎,运侯,早些歇息吧。”
山艳走了,徐志穹正要去找“陶师兄”,墨迟忽然走了进来。
“运侯,初次来我大郁,想必有不少不习惯的地方。”
徐志穹笑道:“就是屋子里黑了些,我本是提灯郎,总在夜里当差,黑些倒也无妨。”
墨迟一回神,命令侍女送进来三只瓦罐。
打开一只瓦罐,暖黄的光线从瓦罐里迸发出来,房间里的烛台仿佛增加了一倍。
打开第二只瓦罐,房间大亮,仿佛点亮了一只白炽灯。
打开第三只瓦罐,房间里亮如白昼。
徐志穹往瓦罐里看了一眼,罐子里好像只有一些半腐烂的枯木。
难道是这些枯木在发光?
不对,不是枯木,是长在枯木上的苔藓。
徐志穹正觉得好奇,墨迟在旁提醒道:“运侯觉得昏暗时,且把罐子打开,待想要歇息时,再把罐子盖上就是。”
墨迟沉吟片刻道:“想必你也看见了,青水城主的府上,一个男子也没有。”
徐志穹点头道:“我正要询问此事,又怕失了礼数。”
墨迟道:“青水城主是我亲信,因为我的缘故,他受了些委屈,家中男丁全被征到了都城,做了人种。
人种,就是不能成婚,专门负责繁衍的男子,他们的后代,追随母亲的家族,和人种的家族没有任何干系。”
徐志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让一个男人成为人种,是非常残酷的惩罚。
就像城主恪昆家的男丁,所有的未婚男子,全都在理论上绝后了。
墨迟叹口气道:“运侯,等把你送到都城,按照约定,我也该回大宣做人质,你在大郁,恐怕也要受些委屈,
但你不必担心,遇到事情,且告诉山艳,我在都城还有部下,届时自会帮你。”
说完,墨迟走了。
徐志穹思量了一下当前的处境。
墨迟要走。
桃儿也要走。
我一个人留在郁显国,却连郁显话都不会说。
在这的日子貌似不大好过。
无妨,当初我只身一人来到这个世上,不也熬过来了么?
徐志穹去了陶花媛的房间,看到陶花媛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
“你怎么哭了?是因为时才那侍女喂我吃了两块肉么?这种事情也值得计较?”
“贼小子,谁跟你计较?”陶花媛抽泣一声道,“我时才用法阵跟师尊商量,能不能在这多陪你些时日,师尊就是不答应,
在正堂的时候,那些郁显人说话,咱们一句都听不懂,你现在身子骨又不济,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莫哭!”徐志穹擦了擦桃儿脸上的泪珠,“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
陶花媛道:“五天前,咱们还没到运州的时候,我收到了师尊的传音法阵,师尊让我把你送到万生城,然后立刻到城外一座深谷之中,他说那深谷之中是阴阳灵境,受灵气浸染,修为必定大增。”
“阴阳灵境?”徐志穹很是费解,“阴阳道起源于大宣,兴盛于大宣,阴阳灵境,怎会出现在郁显国?”
陶花媛摇头道:“我也不知其中道理。”
徐志穹思量许久,突然问道:“太卜为什么让你护送我来郁显国,当真是为了我的安危么?”
这个问题,陶花媛也思量了很久:“师尊很是欣赏你,但却未必那么在意你。”
那他为什么让桃儿来护送我?
“他是想让你送我来郁显国,还是想让我把你带进郁显国?”
这个问题,也正是陶花媛所担心的:“看眼下这情形,只怕是后者。我对郁显国并不熟悉,让我潜入郁显国,绝非易事,但若是跟着你,却可以名正言顺,直抵都城,然后……”
陶花媛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师尊这些日子,性情变了不少,他不甚在意你,只怕也未必在意我,他让我来郁显国,当真是为了增进修为么?”
徐志穹摇摇头道:“只怕是为了探查些机密,万生城外的深谷,所谓的阴阳灵境,其中定有太卜想要的机密。”
陶花媛道:“我正担心此事,倘若我走漏了身份,却把你给害了,郁显人肯定会把你当作细作。”
“我倒不妨事,他们不敢动我,我也有脱身的办法,可你若落到他们手里该怎么办,”徐志穹捏了捏下巴:“万生城外到底有什么宝贝,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动心?”
陶花媛道:“这段日子,总是听他嘴里念叨着住处,他一直说要找个住处。”
“找个住处?”徐志穹越发难以理解太卜的想法,“难道说,他想把阴阳司搬到郁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