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算是大敌当前,便只得低垂下眼睫,隐藏住眼底的情绪,起身向父母道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来只是想和爹娘说一下辽东战事,没想到最后爹娘不开心,她也不开心,症结所在却只是因那个人。
倒也是奇了,这个人表面儒雅谦和,走的是温文尔雅的文士之风,而第一次冒冒失失地在玉容所在的别院里亲了她脸颊一下就让她心神不定许久,而且明明已经放弃了那些男女之间的心思,现在听见爹娘关于那人的对话,心里还是酸酸的。
一丝苦涩袭上心头,原来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娶的必定是年轻貌美的千金小姐,她一个大龄和离的女子哪里有肖想的份儿。
他比秦佐年长三岁,如今已经二十三岁,按正常婚嫁年龄来看已是不小,现在连秦明两口子都省去了,直接由宫里操心他的婚事,可见天家对他的姻缘也是倾注了不少心思。
等到南归的燕子成群结队在檐下忙着筑巢的时候,时间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玉容聪慧异常,又好钻研那些旁的学徒觉得晦涩难懂的医书,很快就能背出各种基础病症所需的药材来,因由乔挽带着学徒,便一直带在身边打着下手。
很快靳英濯开始第二次施针了,还是年轻生命力旺盛,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自己走着进来的。
见到乔挽身边的玉容时,他略苍白的脸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拱了拱手:“有劳了。”
乔挽用她特有的听诊器听了听,对于先天脏器不全的人不靠手术是回天无术的,便轻轻摇了摇头:“无论施针还是用药,皆为治标不本。你年纪尚轻,可考虑手术治疗。不知你与靳大人商议如何了?”
“若是我自己签字同意承担手术风险,可否?”靳英濯先是无力地摇摇头,又目光闪烁地望着乔挽。
乔挽摇头:“这个是断然不可的,这个绝对要由病患的直系亲属签字,靳大人不同意手术想来也是有他的苦衷。”
看得出来,靳英濯对生已经有了新的看法,大仇已报,又重获新生,才二十一二岁的年龄,怎么能不渴望活下去。
天气转暖,屋内密闭又熏着艾草,一根根银针刺进去,靳英濯如玉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玉容拉着乔挽来到外间,疑惑地问:“靳大公子若是不手术只有死路一条吗?”
“嗯,”乔挽淡淡应着,“他是先天性心疾,能维持到他的大仇已报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手术未来可能还要靠越来越短的施针和用药来维持生命,即便如此,路也不会太远。”
虽然靳家人不招人待见,但对于她的病人来说,她是见不得病患因无法手术而死的。她无奈地叹着气,靳英濯的路可能就在三年,两年,或在年底就将走到尽头。
“直系亲属只是指父母吗?”玉容俏眉紧锁,精致的下颌紧紧绷着。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是自古流传下来的祖训,凭我等小小医者是无力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