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他,雨水裹透了他的天青色长衫,满身的泥污,踩着泥水过来。污泥之下仍是他含着笑的眼睛,好像已经看透了她那颗扑通通跳个不停的心。
走上台阶,拧了拧身上袍角的水,先是向着乔梁拱了拱手:“晚辈来晚了,乔大人受惊了。”
乔梁连连摆手,向里面让着:“快进来换一身干爽的衣裳,怎的就成了如此模样。”
秦鹤鸣温和地笑着说:“不必劳烦乔大人,我同挽儿说几句话就走。”
“赶紧的,”乔梁吩咐高大伯等人,“进去收拾收拾,碰见了这么个晦气的事儿了,得好生打扫一下才成。”
廊下只余二人,乔挽只觉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堪堪听得见对方赞扬的声音:“挽儿好厉害,竟能将奸人的阴谋一下子就识破了。”
“不敢当,也不知是哪家药堂或医馆所为,做生意就是这样,很容易遭人嫉妒的。”
顿了顿,乔挽抬眼看向他:“不是说京郊时疫爆发,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在明知故问,脸就不由得热了一下。
秦鹤鸣实话实说:“秦福派小厮送信给我,说百草堂恐怕遭官司,我就回来看看。”
“你我已有婚约,不管有多远我都会亲自回来的。”
声音响在头顶,却句句怦怦地落在心尖,却有板有眼地说着正事:“京郊的疫情可控制住了?”
“嗯,”秦鹤鸣轻声应着,又不屈不挠地将话题扳回来:“今日之事就交给我去办,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那我就走了。”
“嗯。”
“直接回京郊。”
“嗯。”
远远的,秦福牵着一匹高头大黑马走过来。秦鹤鸣笑了笑,也不再纠缠,飞身上马,冲入雨幕中。
原来他会骑马?他就是骑着马雨夜驰行百里从京郊回的京城,带着一身的污泥和疲惫,只因为听说百草堂遭人算计?
且不论前世今生,她到底是个容易芳心萌动的少女,这样一个男子闯入她的生命里,一次次地解救她,善待她,也许这就是宿命感吧。
“咦?走了?”乔梁声音从后面传来,“真是个毛头小子,也没说要不要我去趟官府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应该是不用了,他去京郊了。”
“那好,我现在去找秦福打听一下,至少知道他们关在哪个衙门才行。”
“爹爹——”
乔梁撑着油纸伞回头看她,她悠悠地说:“帮我打听一下那几具尸体存放在哪个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