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双喜想了想,抱拳说道:“阳大人,我愿效犬马之劳。”
居然该如何,谭双喜决定全听阳九的。
阳九笑笑,道:“你可在肉身上休息。”
走出屋子,看到的是甘思思满是担心的脸。
回到正堂,狄居易还在看卷宗。
“狄老,明天我们回长安的时候,要带上谭捕头。”阳九直截了当地说道。
狄居易微愣,不解地问:“带谭捕头的尸体作甚?”
“指证常乐侯。”阳九微笑。
狄居易摇摇头,只觉阳九这想法,实在过于离奇。
想要扳倒常乐侯,还是得找到真凭实据。
“这卷宗是冯春泽让人整理的,里面会有证据吗?”甘思思的一句话,让狄居易老脸泛红,差点咳得呛死。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即便当年真有证据留下来,也被岁月冲刷得干干净净。
狄居易之所以翻卷宗,也是过于着急,好麻痹自己。
阳九也没想过要说服狄居易,当即去找关启文帮忙。
从扬州到长安,得走月余,如今天气炎热,想运送谭双喜的尸体,防腐是最难的。
次日出发的时候,关启文很是大方,将冰窖里仅剩的一些冰块放进棺材里。
待到冰块彻底融化,阳九就得再寻找冰块,才能保证谭双喜的尸身不腐。
这一路上为了买冰,阳九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狄居易对阳九的行为,不屑一顾。
他心里想的是到了长安城,他该如何厚着脸皮去见朝中百官,去见长安百姓?
“阳大人,让你破费了。”休息的时候,阳九又从城中大户人家家里买来了冰块。
谭双喜看得都过意不去。
阳九笑道:“钱就是花的,我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谁将你的灵魂锁进心里的?”
冯春泽显然没这个本事。
“一个手持古怪幡旗的人。”谭双喜答道。
阳九莫名想到了送丧翁,随即又摇摇头,送丧翁不可能无处不在吧。
数日后,一行已是接近长安城。
穿过前方的峡谷,就是八百里秦川,到时候官道平坦宽阔,马车的速度就能提上去。
阳九骑马走在最前面,突然挥手停下。
甘思思追上来,问道:“九哥,怎么了?”
他们才刚休息过,不可能又要停下休息。
“不对劲。”阳九道。
甘思思的右手猛地摁住剑柄
,低声道:“有杀气。”
狄居易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笑道:“看来有人不希望老夫活着回到长安。”
狄居易回到长安,对保守派官员而言堪比末日。
这一路走得太过顺利,阳九都感到不可思议。
狄居易只带着几个会武功的家丁,真要遇到山匪,肯定抵挡不住。
想杀狄居易的那些人,不可能派亲信动手,他们只会多花银子,请土匪出马。
为了钱,那些山匪可不管你是狄阁老,还是武圣人,照杀不误。
阳九低声道:“思思,保护好狄老。”
土匪的埋伏圈子,还在前面,阳九及时察觉,才没能走进去。
相信在他们身后,也有负责封堵后路的匪众。
阳九说完一挥马鞭,纵马朝前狂奔而去。
甘思思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边,凝神戒备。
“杀……”前方很快传来喊杀声。
狄居易满脸担心,道:“甘姑娘,我们要不要去帮帮阳大人?”
“九哥让我们呆在这里。”甘思思相信阳九的能力,哪怕心头再担忧,也不想跑去给阳九添乱。
“兄弟们,冲啊。”后方遽然也传来喊声。
只见有十几个土匪,手持大刀,面蒙黑巾,叫嚷着冲来。
甘思思拔出桃花剑,快速冲向那些匪众。
狄居易的家丁守在马车旁边,神情凝重。
锵锵锵。
甘思思飞身过去,桃花剑出如桃花飞舞,一剑荡开数把大刀。
这些匪众的功夫底子都很不错,就是配合杂乱无章,只知道抡起大刀一味往甘思思身上招呼。
甘思思且战且退,时不时一剑割破一个匪众的喉咙。
退到马车这边时,在她身前,只剩下五个匪众。
那几个家丁立马过来帮忙,数息间,就将那五人给解决掉。
“你们保护好狄老,我去帮……”甘思思刚翻身上马,就看到阳九骑马回转。
奔到近前,阳九笑道:“路障都清除了,继续上路吧。”
到了前方,只见路边和两侧的山林中,全是尸体。
所有尸体都是嘴角溢血,但身上又没有明显的外伤,非常诡异。
为了不给缝尸人增加负担,阳九只将这些土匪的心脏用刀气斩碎。
心还在胸中,无需缝尸。
看到阳九一人在顷刻间就解决掉了如此多的敌人,狄居易都感到不可思议。
如此本事,却留在东厂当个缝尸人,真是太可惜了。
穿过峡谷,进入平川,马车跑得极快。
阳九早早传出消息,让官兵去峡谷清理尸体。
再度回到长安城,狄居易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熟悉的画面,老眸噙泪。
阳九让甘思思送谭双喜的尸体到东厂,暂借一副寒玉棺存放,他自己则是跟着狄居易进宫。
武三月在养心殿外的花园里召见了狄居易。
狄居易跪在地上,自称“草民”。
武三月赶紧将他扶起,笑道:“狄卿,回来就好。”
武三月当场恢复了狄居易的丞相官职,并御赐尚方宝剑,可斩乱臣贼子。
君臣相聊片刻,武三月命人将阳九叫进来。
此次她果然没有看错人,阳九出马,这么快就请回了狄居易。
有狄居易在,武三月的心都是踏实的。
“阳九,想要什么赏赐?”此次阳九立下大功,武三月自然得好好赏赐。
阳九道:“圣人看着赏就是了。”
狄居易眉头立即皱起,阳九竟敢如此跟圣人说话,难道就不怕圣人……
谁知武三月非常没有动怒,反而在笑,道:“那等朕想好了,再给你赏赐,退下吧。”筆趣庫
“圣人,阳大人还不能走。”狄居易站起身,缓缓说出常乐侯冯春泽的罪行。
武三月听后转身看向远处。
冯春泽是先皇亲封的侯,如今早已赋闲在家,这时候动他,只会落人口实。
“圣人,冯春泽是那群保守老臣的领袖,不除,新政恐……”狄居易有点着急。
武三月转过身,问道:“狄卿,可有证据?”
想动常乐侯,就得拿出真凭实据。
如果冯春泽真是坏事做尽的大恶人,杀之绝对能揽民心,就如杀武有道那样。
但如果……
武三月心想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杀了,一个冯春泽为何杀不得?
新政难以推行的根源,其实正是这群保守老臣的阻扰。
冯春泽既然在家里养老,就该好好养老,在暗中插手朝政,已是死罪。
“此案已过去三十多年,想要找到证据……”狄居易如实说道。
阳九却在此刻开口道:“只要让常乐侯亲口承认便是。”
“让冯春泽亲口承认?”武三月饶有兴致。
阳九道:“圣人可在今夜急召常乐侯进宫,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他认罪。”
“好。”武三月爽快地答应。
离开长安数月,再度回来,狄居易感觉圣人真是变了很多。
换做以前的圣人,阳九这般胡闹,怕是早被砍掉了脑袋。
圣人的这种变化,无疑是好事。
狄居易很是欣慰。
出宫后,阳九直接回到缝尸铺,先补了个觉。
醒后到火锅店吃了晚饭,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上谭双喜的尸体进了宫。
武三月特许将谭双喜的尸体放到一座空房间里。
这间房里还有隔间,到时候,武三月可和狄居易等大臣躲在后面,静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