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觉得人没什么事儿。”周立涛小心的辩解着。
要是不知道的,要是他没穿着白服,还以为他才是患者家属。
“你怎么说话呢!”中年男人恶狠狠的说到,“你是不是收了肇事方的钱,在这帮着说和?”
“……”
“别欺负我们不懂,瞳孔都特么散大了,你用手电也照过,连对光反射都没有,标准的脑出血体征,还有可能是脑干出血,跟我扯什么没事儿!”中年男人一番话,把周立涛说的哑口无言。
郑仁觉得奇怪。
这些话要是从一名医生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那还算是正常。用语虽然不是很标准,但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瞳孔对光反射消失,脑干出血,这都是对的。
可是,眼前患者家属的态度很古怪。看起来不像是患者家属,哪有自己家人连装样子都不装一下,直接说拉回去等死,死了直接烧喽。
这种事儿……
郑仁见过很多,在海城的时候,有的患者明明还有救,但家属先拒绝治疗,签好字后把人抬走。
有些,涉及到钱;有些,却是不想留人陪护。
什么样的情况,郑仁都遇到过,可是不管是哪种,最基本的脸面还是需要的。
这是眼前这种,他却觉得很陌生。
拒绝治疗,总得装出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吧。
看中年男人吊儿郎当的样子,郑仁有一种错觉,这货是一个医闹。
但他们可没找周立涛的麻烦,只是围着周立涛,拒绝做进一步的检查,要求回家。
这要是碰到一个不坚持的医生,或者胆子小的医生,怕是早都同意签字回家了。
郑仁有些好奇,四周看了看。
抢救室里,传出一阵干嚎的声音,悲痛欲绝,但以郑仁丰富的临床经验来讲,这种嚎哭里只有哭,却没有悲。
抢救室外,一个28、9岁的女人脸色苍白,红色的风衣,满脸迷茫、恐惧,蹲在墙边。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茫然的听着身边一个男人在说着什么。男人周围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冷漠的看着红风衣,没有威胁也没有打骂。
这应该是肇事车主了吧,郑仁心里想到。
“人,已经不行了。刚刚大夫看了,你也知道。”男人冷漠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他的声音不是很快,但郑仁却总是觉得他很急。
只是一种感觉,莫名其妙。
“我们也是为你想,谁都不是故意的。”男人沉稳的“劝说”着,“人你也看见了,住院一天怎么都得万八千的,还救不回来。”
“不治……那是人命啊。”女人早都被吓懵了,声音颤抖。
“好,那就住院。”男人不耐烦的说到,“都特么什么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住院,一天怎么都得万八千的吧,大哥。”
“万八千的?住进重症监护室,一天三万打底。”男人冷笑,道:“你可别想着跑,身份证不给,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么?”
“我……我……”穿红风衣的女人都被吓傻了,结结巴巴的说着无意义的词汇。
“你什么你,先交三十万住院费。”旁边的男人说道,“没钱再找你要。要是人救回来,医药费、护理费、误工费,律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