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骤起,漆黑的水塘中,水浪翻滚,无数水泡汩汩浮现,仿佛有什么怪异之物要从塘底钻出。
一众衙役神色惊恐,诵念朝廷公文的捕头立刻加快速度:“……魑魅魍魉,一体镇压!”
盖在公文上的平苍县令印,浮现红芒,龙吟虎啸,无形威严横压一方。
躁动的水塘顿时风平浪静,只有一声不甘的惨叫传出,再看塘边的土庙中,诡异丑陋的神像已经从头到尾裂开。
身为司吏级别的捕头,本来也有些害怕,见邪神被镇,心绪这才稍微平复点。
可当他瞥见手下们的崇拜眼神后,当即身板硬了几分,义正言辞对着水塘喝道:“哼,区区邪神,也敢抵抗朝廷法度,焉知龙虎之威?”
“来人,把这庙拆了,贴上封条!”
……
事毕,周柏微微颔首,挥手散去水镜,这才转头看向群事堂中姿态狼狈的众人。
“国运昌盛,这些毛神野鬼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跑到我们这里蛊惑人心。”
“都是族长治国有方,实乃百姓之幸……”
一众人等冷汗直冒,无论是族老,亦或是中坚执事,只能是尽力拍马屁。
他们可是知道周柏的主意极正,说不定今天就要倒霉一大批人。
不过周柏并没有问他们的意见,而是朝着下首第一位的周林道:“周侍郎,按照国法和族规,怎么处理?”
作为礼部右侍郎,周族二房房主的周林心中一声叹息,他算是大概明白周柏的意思了。
当即收拾心情,起身拱手正色道:“回君上,按照国法,参与逼压乡署官员者,当处以劳改之刑;参与传播邪神信仰者,清醒神志后,当流放实边。”
“按照族规,犯事族人,无论嫡脉旁支,皆应逐出周族,以正门风!”
周林的判罚,直接让堂间再度寂静无声,有几个执事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那好,国法族规一起执行吧,开革族籍后,送往平苍县衙发落。”周柏的淡漠之声,传入众人耳中,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这不,立时便有侍立在门外的玄甲禁卫进入堂内,开始按照手中名单拿人。
族老们见此哪还不明白,他们这位族长早就查的一清二楚,哪里真有询问他们的意见。
于是还有些话语权的族老,都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默然看着他们视为接班人的中层族人们被带走。
他们中间有威逼乡署的主导者、后台,也有对邪神之事放纵不管,甚至接受信仰、接受信徒贿赂的人。
“族长,我是冤枉的,我不要被开除族籍。”
“为什么,明明族长都已经是国主了,我周族还要遵守那些繁琐的法规!”
“原谅我们一次……”
情急之下,有些被带走人很不甘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对此后面到了县衙自有评判。
一连七八人离开坐位后,名单上的也差不多抓完,两名禁卫居然走到了一名族老身前。
静谧无法保持,堂内轰然……
因为这族老叫周诚献,乃是曾经的六房房主,不仅在族内群事堂有话语权,在红泥乡也很有威望。
乃是红泥乡的乡老,许多族人、乡人,遇到需要争论的事,都会请他来见证决断。
“慢着。”
周柏走到周诚献跟前,适时喊下暂停,让禁卫先离开。
接着他又盯着这位已过古稀的老人道:“六叔公可还有话说?想要在红泥乡,以族法代替国法的靠山,就是你吧。”
“柏哥儿,我……”周诚献想解释什么,在周柏的注视下,却又什么完整的话都没说。
确认这一信息,周柏坐回主位,对着群事堂内这群周族掌权者朗声道:“王法无情,法不徇私情,今天我就最后徇一次私情。”
“族老周诚献,不以国法族规论处,即日卸去族内所有职位,以后就负责祖宅祠堂的香火,别出去乱走动了。”
闻此周诚献和一众族老都松了口气,如果去坐牢,甚至开除族籍。
他们还怎么面对乡人,怎么面对其它国人。
不过,他们也明白,接下来周柏对整个周族的发落,才是重点。
最后一次对族人徇私?极有可能是真的。
“我名下移交三万亩上田,作为族田,供养小辈读书学武。另外每年都有族内都有三次,向我直接举荐族中才子的权利,我会根据情况任用。”
所有人都没想到,周柏一开口,就是他自己给族内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