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诩抓着她的手往外拖,“先出去再说。”
窦章辞也窝得腿抽筋,没怎么抗拒地跟着他爬出去,及地的帘子掀开,光源透进来,眼前豁然开朗。
向来衣冠楚楚,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发簪掉到耳侧,头顶还挂着几张蛛网。
像天上的神君被抓到凡尘里,冷厉和严酷退散一点,沾染些许烟火气。
她忽然忘了那些亟待控诉的桩桩件件,肉乎乎的小身子站上桌边凳子,勉强和他齐平,伸手将蛛网一丝丝挑下来。
崔诩一动不动,任她在他头顶盘弄。
眼见她越倾越险,他默默朝她挪一步,两手虚扶在她腰间。
她盘弄了半天,发丝像流水,从她过于短小的肉手手中溜走无数次,她颓然放弃。
“殿下,你头发太多了,阿辞抓不住……”
抓都抓不住,更遑论给他盘起来。
崔诩接过那根碧玉簪,随手放在桌上,抱着她腿弯把她放到床沿。
“罢了,一会儿让金时来,现在你可以接着说了。”
窦章辞怔了下,说什么?
哦,对了,太子殿下的恶毒往事。
可有些事情吧,她得一鼓作气。
中途打断一回,气势早都蓄不起来了!
她摇摇头,给他开恩一回,“算了,阿辞不想说了,总之,您想杀我可不是只有一天两天的事儿。”
崔诩轻轻笑,“可以容我狡辩一二吗?”
窦章辞偏头鼓起腮帮子,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好,不狡辩,那我想问问,我剁过你的手吗?打断过你的腿吗?拧过你的脑袋吗?拔过你的舌头吗?”
崔诩撩衣在她身旁坐下,将她小肉脸掰过来,连珠炮似的问她。
“倒是你,上吊的时候很干脆,像已然了无牵挂,怎的,家人不想见了?师父也不想再要了?”
他目光灼灼看向她。
窦章辞小肉手抖了抖,是她想不见的吗?是她想不要的吗?
她是要不起了!
“你,你既然知道我死了,就该知道我为什么死的……”
崔诩闭眼,嗓子里仿佛塞了坨冰,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他上辈子想了三个月,这辈子想了一个月,四个月过去,毫无头绪!
窦章辞不知这快将他逼疯的困局,只见他似当真苦恼,便与自己妥协一点点,就告诉他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