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妃原本那样疼他,明日起,可能就恨不得他是个死人。
金时叹口气,他主子不做人,给他一口锅,他除了接着,将日子接着过下去,还能怎么办?
侧眼看看烛火跳动的屋子,睡吧睡吧,明儿起来,可能就气得几晚上睡不着啦!
崔诩不晓得此刻金时心里的千回百转,但他知道金时的脾气,便没和他纠结。
有那你推我让的时间,任由他伺候完,两人都歇了。
又一阵狂风和暴雨过后,下半夜风平浪静。
天蒙蒙亮,翰林院大学士刘本初在驿站门前下马车,刚下车,两腿一软,直接跪了。
手撑着路上的青石板,一阵一阵作呕。
他年轻时都没这么着急赶过路,如今一把年纪,骨头早都酥了,却仿佛是着急去投胎。
刘本初将昨天的早饭都吐完了,在车夫搀扶下,三步一跪,两步一腿软走进驿站。
静悄悄的驿站里,只有王悯如夜猫般在屋顶盯着他,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
刘本初在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监跟前不敢托大,一边腿软,一边歪歪扭扭拱了拱手。
王悯看这人忒可怜,好心抬手指了指驿馆的堂屋。
冬日天亮的晚。
率先看到刘本初的是崔世锦,小世子在京城待了一个月,不认得几个人,瞅一眼这白胡子老头,从他手边顺走两块糕跑了。
第二个起来的是窦致夫妇,两人同刘本初好一阵寒暄,李氏得知这位太子的授业恩师,是来教小孩儿的,高兴得抚掌狂笑。
好好好!皇上总算干了件人事!
李氏憋了好几天的气,一下子就顺了。
虽然刘本初这老头没把太子教得温润如玉,但国朝上下没人能否认,刘本初自己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
这老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好品格。
他八岁时父亲遇难,和母亲一起被嫡母赶出家门,实在无处可去,跟着母亲寻了个山村里自力更生。
不管寒冬酷暑,每日清晨起来劈柴、打猪食,替母亲分忧。
村里秀才讲学时便去旁听,他天资聪颖,学透四书五经,十五岁那年中举震惊整个镇子,三年后十八岁又一举中了进士,直接被赐了翰林院编修之职。
衣锦还乡时,村中那些欺负过他们母子的村民,怕得发抖,跪在他官轿前求饶,他却亲自扶起那些人,宽容相待。
后来嫡母的儿子和人斗殴被打死,嫡母失养,他也分出三成俸禄不计前嫌的给嫡母养老送终。
皇上见他人品贵重,放心将太子交给他教育。
谁知,太子殿下从五岁起到现在,被刘本初教了四年,还是狂悖乖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