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现在男女就不平等,”黑豹发泄似的说。
众人惊讶地望着他,还不平等?过去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是什么样子?怎么才叫男女平等。
黑豹感到大家误解了他的意思,忙解释:“我说的不平等,是这样的,你看嘛,女人家地位越来越高了,男人家越来越可怜了,不平等了,”
大家默然了,好像是这么回事,长林又想到,他和老婆赵美丽就这种情况。后排老汉吸了一口烟,又发言了:“新社会,把女人太尊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女人比男人少了,物以稀为贵嘛!”
有利嘿嘿一笑:“对着呢,物以稀为贵,我看不结婚还是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结了婚,刚开始欢天喜地的,时间长了,有人就看你横竖不顺眼,又是挣钱少啦,又是不关心她啦,又是不懂浪漫啦,尽是事情……”
黑豹听了此话,挥动着两只圆乎乎的胖手,鼓起掌来:“咦,确实是这么回事,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来握个手,”他将手伸给有利。
长林不说话,心想,为啥有些人的婚姻就很幸福呢,是什么原因呢,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关于婚姻矛盾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没考虑清楚,还不如沉默的好。
望着车窗外迅速移动的房子电杆花草树木,长林突然来了唱歌的兴致,于是自顾自地唱起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地故乡,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桃林环抱着秀美的村庄……”
车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拍巴掌,都说唱的好,再来一首,长林来了劲,说:“我给你们在唱一首纤夫的爱,”他大声唱歌,脖子上的筋脉都暴涨了起来,似乎是为了驱散自己心中的烦闷……
中巴车在川道里快速行驶,车尾带着一道灰黄沸腾的土雾。
长林来到父母跟前,儿子正在院子里一个人玩耍,他把精心挑选的玩具递给儿子:“小东,你看这是啥,”
小东高兴地叫起来,看着儿子欢喜的脸庞,长林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小东暂时没有问他妈妈在哪里。
“一直咋没见美丽回来?”母亲将一碗荞麦面面条端在长林面前:“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父亲手指夹着纸烟,也关切地望着他。
“没有没有!都多大年龄了还吵架,”长林接过碗,调了酱油醋,又剜了一筷子油泼辣子,放在碗里,说:“美丽的亲戚在县上给她找了个工作,还可以,工作也轻松,一个月给开一千元哩,”
老两口相信儿子的话,于是放下心来,母亲说:“也好,年轻人也该在外面闯闯,老蹴在庄里也不好,”
“那小东……我和你爸带着?”
“不用,过两天美丽来接,”
“她不是上班哩?”
“人家每天上班晚下班早,有时间接娃哩,”长林“嗞嗞”地喝了一口饭汤说:“城里教学质量好,小东去城里念书也是好事,将来能考个好大学,”
“小东,你喜欢去城里不?”爷爷欢喜地看着孙子问。
“喜欢,”
“好好,我娃喜欢就好,去县里的学校,可得听老师的话呀!”
“他不敢不听,”没等小东答话,长林抢着说了。
小东专心拨弄着手中的玩具,却不说话了,长林心里有阵阵的痛楚袭来,对于儿子来说,一切都是新奇好玩的,对于长林而言,赵美丽把儿子接去县城读书,就意味着他的这个小家从此彻底不复存在了。
他端着空碗,呆呆地望着小东,心想,不管咋说,小东永远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至于他的这个小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地步,三散了就散了,他不是没有挽留过赵美丽,但是人家不听他的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