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蓝眼睛在绷带缝隙中还是亮闪闪的,也还是那么澄明纯净,林登挣扎着坐起来,艰难挤出一个笑:“我现在是不是很恐怖,吓到你了吗?”
沙哑的嗓音像铅笔划在砂纸上,研磨她的耳膜,心里也是揪揪疼。
盛南伊下意识回避了他的目光,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深呼吸一口,才收拾好情绪:“还好,只是不适合你。”
下手是真狠,露出来的地方无一幸免。
起初只是心里泛起一点自责,现在却借由血液渗透至五脏六腑了,慢慢汇集,升级为恼怒了。
她在生自己的气,实在对凌天晔太过纵容才会让他越发放肆。
莫说盛南伊,连和筱莹都哑口无言,想要打抱不平了,特意跑出去打电话数落凌天晔:“都说打人不打脸,你倒好,人家那么英俊的一张脸,现在没一个好地方。凌天晔,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好看?”
“我嫉妒?笑话!本少爷英俊潇洒、貌比潘安,我会嫉妒那个蓝眼睛?他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也就是你们这些女人,觉得他帅觉得他绅士,肤浅!!!”
凌天晔一早上的不痛快可算找到了出气口,淋漓尽致地吼出来,正在打扫的保姆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把角落的花瓶推倒了,紧接着又被吼了一通。
和筱莹被也被吓得一怔,恍觉戳中了凌天晔的痛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盛南伊是在一个社交酒会上,那时候盛南伊刚回国一个多月,也刚和傅承屹谈恋爱,凌天晔对盛南伊一见钟情,从此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和筱莹也清楚,骄纵自大如凌天晔,唯独在傅承屹面前是不自信的,虽然他没承认过。别人怎么讲他都当耳旁风,还会收获毒舌一箩筐,可这些话从盛南伊口里说出来,杀伤力相当于导弹。
和筱莹有幸目睹过几次爆炸场面,一扫多年恶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凌天晔挺可怜,毕竟,凌大少也算是砚城为数不多的优质高富帅,只是心思不在“正道”上,凌父才会恨铁不成钢,但他自己的事业确实风生水起。
现在,她又被那股出气后还没畅快多久又被怜悯之心压制的奇怪心理统御了,撇着嘴道:“不管因为什么,这件事情你做得过火了。你平时小打小闹的,伊伊会嫌烦,但总归念及旧情不跟你计较。你没头没脑地直接在她酒店里生事,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吗?你自己好好反思吧……”
凌天晔又开始心慌了,就像那日看见傅承屹和她一起从机场出来时一样,就像论坛时傅承屹突然冒出来非要跟车时一样,就像那日得知傅承屹去盛世国际找她时一样。可那是傅承屹啊,曾几何时,林登也成了能威胁他地位的人选了?
他接连打给盛南伊好几次,都没接通,急得抓耳挠腮……
祸不单行,林登这一受伤,直接耽误了大事。
原本下午他和招商局领导约好了会面,这还是得益于盛南伊牵线搭桥,住院自然贻误了良机。
盛南伊探病时,他也没主动提,自己派人前去处理,没成想被傅承屹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