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高大,腰背挺直,英文流利。
简单寒暄过后,直奔主题,介绍了孤儿院的现状,并明确表示经营困难,希望得到救助。
盛南伊在听的过程中一直打量四周。
这座孤儿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且年久失修,外墙脱落,地砖不平,游乐设施锈迹斑斑,存在很大安全隐患。
很难想象,这里也是砚城,被繁华掩盖下的砚城。
仔细想想,兰心孤儿院地处远郊,周围荒凉,院长看起来也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很难拉到大额捐助。
正说着话,一辆救护车开进门。
陆蒙本就严肃的脸蓦地一沉,“不好意思,院里有点意外情况,我得去处理一下,小张,你来陪贵宾参观吧。”
话音刚落,他匆匆而去,步子又急又稳。
阳光照在花白的发上,闪耀着金光。
叫小张的女人并不小,瞧着四十出头,面相和蔼。
琼斯夫人问她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小张摇头,神色黯然,“是有个孩子被送回来了。”
琼斯夫人想去看看,一行人前往宿舍楼。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被抬到铁架床的下铺,紧阖双目,呼吸孱弱,薄白的气体缓缓弥漫到呼吸罩上。
人瘦得皮包骨头,下肢却浮肿。
陆蒙见人进来,连忙给他盖上被子,细心掖了被角。
乐曦揪住盛南伊的衣角,小小声问:“妈妈,这个小哥哥怎么了?看起来好可怜哦~”
陆蒙瞥了眼光鲜亮丽的乐曦,眸底闪过一丝落寞,沉声回道:“小五是先天性心脏病。”
盛南伊抱起乐曦,“他看起来状况不佳,为什么出院?”
“没必要救了。”陆蒙说完往门口走去,背影决绝,却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扶住了门框。
小张赶紧上前扶他,却被甩开,“我没事。”
盛南伊很是费解地追出来,“什么叫没必要救?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有抢救的必要。现在送他回来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他从出生就被宣判了死刑,一辈子都是在等死。”
“呵——”愤怒的光火爬上心头,“我真没想到。能从你一个善心人士口中听到这么残忍的话。”
陆蒙面色冷沉,似笑非笑,“是不是只有我让他在一天两万块的ICU病房住到死,才对得起盛董事长眼里的善心人士形象?”
他眼皮耷拉着,眼神仍然犀利,似乎能洞穿一切。
盛南伊甚至从中读出少许讥讽之意,瞬间火冒三丈,“这是一条人命!”
“那请问盛董事长,我该花十几二十万救一个根本不会好的人,还是省下这笔钱让一两百人吃饱穿暖?”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巨石压顶。
她明显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可这不是一或多的二择一难题,完全可以兼顾。
你既然选择收养他,就有责任照顾他、救治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见死不救找托词。”
她气势逼人,一旁的小张都快哭了,“盛董事长,您冤枉我们院长了。
他当然也想救活小五,可我们院里实在周转困难,医生也说没什么希望了。
小五先前动手术住院的钱,还是院长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呢,院长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头发都熬白了……”
“小张,”黑黢黢的一张脸顷刻发紫,陆蒙中气十足地吼道,“谁要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