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怒火的骊阳士卒顷刻间冲出城门,与军心溃散的西夏叛军交战。
后有徐扶苏率领的一万北梁龙骑袭杀,前有十数万步卒围剿。
退无可退的西夏叛军没有因此放弃抵抗,倒是处于绝境下也爆发出强悍的战力。
春秋以来的第一场战役直至黄昏才落幕。
暖阳的余晖照耀在酒泉城的城墙。
宋如言背靠城墙,大口的喘息,原本崭新的衣袍也蒙上了一层血污,有些血是他的,但大部分还是西夏叛军的。
刘老头倚靠在他身侧,不过是背上穿过一把弯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仅记得刘老头在帮他抗下西夏叛军中的暗袭后就没有醒过来,之前的那帮兄弟也死了。有的尸首分离,有的四肢残缺,碎块零落......
他也不知西夏的叛军是何时退兵的,也不知道城墙上的厮杀声,吼声何时淹没无息。
六万凉州士卒,死伤四万,他是为数不多中的幸运儿。
宋如言掀起眼帘,遥望远处夕阳,平生从未觉得活着,如此珍贵。他伸出手抹过刘老头的双眸,这位也不过是四十岁的老卒,为了救他这般死了。
小子,你就只管用手中的宝剑砍杀过去,直到没有人敢拦在你面前,救活下来了。
宋如言苦笑不语,埋头哭泣,声声压抑。
左宗棠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前,蹲伏下身,望着这位权赫彪炳的总督世子。他的目光中没有审视,有的是欣赏和心疼。
他和那位世子,两人不过,不过也才及冠之年呀。
此战,骊阳大捷。
西夏叛军十五万皆被留在了酒泉城外,白骨蔽平原。
骊阳十万步卒战死两万,凉州步卒战死四万,六万换十五万,怎么样都是赚了的。
左宗棠收回心神,朝那埋头哭泣的小子出声道:“好好送他们一程,战场上活着的人才能给死人送行。”
说完,左宗棠起身离去,他不会把时间都放在安慰一个初入战场的新兵身上,走在城墙阶梯上的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小子,持三尺长剑,五步杀一人,当真是威风八面。
如果不是左宗棠亲眼相见,他都不敢想这位在城墙上杀伐果断,气贯长虹的男子就是昔日那位嬉闹长安,享乐安逸的宋如言。
一人,杀了近千名西夏敌军,丝毫不比那位单骑冲入敌阵,以伤换命斩下右贤王头颅的北梁世子弱多少。
不过后者,更疯狂。
左宗棠唤来副将邓平,仔细询问:“世子殿下伤势如何了?”
邓平眉头紧皱,叹息:“不容乐观,硬接下申屠拓重锤,又挥剑战至无力昏迷。城中的医生没有人敢出手医治呀,生怕......”,邓平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
“胡闹,就算是架着也得给我去治,派人去把消息送给梁王。”左宗棠吩咐道。
邓平刚要退下,就有士卒走上前跪拜在地禀告:“两位将军,南城城郊来了个大夫。说能够救下世子,只是......”,他抬头望了眼两人,犹豫不决。
“快说。”
“是。”那位小卒脸上有些惊异地说道:“那位大夫身边跟了两头异兽,一头火红,一头湛蓝,凶猛无比。”
左宗棠一听,连忙让这位小卒领着他前去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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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
药尘尴尬地站在原地,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山就遭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
数十名披挂甲胃的士兵举矛对准他,这些士兵脸上满是警惕。
倒也不怪他们,但凡是谁见到他领着两头夔虎,都不会轻松相迎。
药尘是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早知道下山之前就不去救这两头夔虎。这下倒好,救了之后认他为主,紧随他下山,夔虎又天生聪慧,怎么甩都甩不掉,被逼无奈下只能任由它们跟随。
不出所料,这前脚刚踏入酒泉城就让士兵团团围住了。
要怪就怪那个便宜师傅,双腿一蹬前跟他说过,永嘉九年岁末下山前去酒泉城救一位贵人。
这般,他就傻乎乎地来了,心中暗骂了几声老不死后,变故发生。
将他团团围住的众多士卒中让出一条道,一位相貌堂堂的威武将军走出。
左宗棠目光瞥了瞥护在药尘身侧的两头异兽,惊诧道:“这是夔虎?”
药尘听到这位将军发问,自然谦卑回答:“正是北梁青城山上的两头夔虎。”
些许是刚经历过战场洗礼,左宗棠身上的杀气和血腥味让两头夔虎异常警惕,甚至半伏下身子,朝他呲牙。
药尘伸出手摸了摸两头夔虎,惭愧道:“这两只异兽与我有缘,小子有幸救过它们一命,万物有灵,还望将军莫要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