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麻烦你们了……对不起……”
王玉眼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她并没有因为感受到关心而放弃死亡的念头。
相反地，她因为自己多给一个人添了麻烦，更加愧疚想死了。
还不起的爱和恩情，比恨和恶意更催人断肠。
她只感觉越欠越多，快要多得连死都还不起了。
顾白却忽然手掌一摊，将掌心的大白兔奶糖露出来：
“给你，吃颗糖吧，会开心点。”
王玉牵了牵嘴角，勉强逼自己做了个笑的动作。
其实她内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区区一颗糖，又怎能驱散她心里的苦呢？
但她并不会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她向来珍视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而且，对于一个一心想死的人来说，她活都不想活了，又怎么会想反驳呢。
王玉顺从地单手接过糖，用牙齿咬开糖衣，舌头一卷，将裹着糯米纸的奶糖吃进嘴里。
“甜吗？”
“……甜。”她木木地说。
其实她尝不出半点甜味，她甚至尝出了苦。
苦，不在她的舌尖，在她的心尖。
她从生下来就被命里的苦浸透了血肉，就算吃再多的糖，她也尝不到一丝丝甜。
不过顾白并没打算靠着一颗糖就把女孩子哄好。
真正的灵丹妙药，他还没掏出来呢。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食不知味。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两颗‘糖’，你尝尝甜不甜。”
“第一，从法律上说，别人拿你的证件贷款，只要你这个当事人没有到场签字，贷款就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你可以报警，警方会指导你跟贷款公司交涉，让他们停止放款，向冒名贷款着追责……”
王玉含着糖，惊讶地望向顾白平静的眼。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别怪我妹妹，她也跟你一样是个小姑娘，遇到这事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把事情告诉了我。”
“事实上，你也应该告诉给长辈，让有经验的长辈来帮你处理，就不会轻易想不开了。”
其实，王玉出了事之后，第一时间确实想到了家中长辈。
就是因为想到了长辈，她才立即想到寻死。
因为她作为整个家族，乃至整个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她遇到的事情，家中的长辈一般是帮不上忙的。
她的身后没有坚实的后盾，相反地，身后的人需要她在前面遮风挡雨。
当她惹下的麻烦，超出了自己能解决的范畴，她唯一想到的处理方法，就是用死亡断了和家里的联系，不把麻烦带回家里。
好在顾白的指点，帮她解决了麻烦，那她就不用死了！
王玉灰暗的眼睛，因为顾白的话而短暂地亮了起来。
然而，顾白的下一段话，又重新让她低落下去。
“但是，说是这么说，却不是一报警就百分百能解决的。
如果骗子让你在伪造的页面上签署过电子签名，收款的又是你的银行卡，那你很难证明贷款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