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簇新了半个世纪,陕北人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了,不再饥饿着肚子,从生死线上把一条条性命捡了回来了,就像背锅睡到墓疙尖上,脚手摸不见高低了,做起了富贵人的差事了。
铺天盖地的“老板”盲目地诞生了,仿佛陕北人的头脑上个个戴上了虚幻的官帽了,即使是绿帽子也冠冕堂皇了。人们都像同时抬高了身份,开了个公司被称为老总老板,开起个服装店也被人叫起了老板,地摊上卖五毛钱一两的瓜子,也被人叫开了老板,环卫工人也被人叫起了老板,好像叫顺了嘴儿,逢人都叫着老板,男人是老板,女人也老板起来了。
猛地一看,颇有老板的肚量,大腹便便,好像胖的男人或女人就是老板了。瘦的男人女人似乎失去了此种权利,即使他们真的是老板,也被人们淡化了。于是又出现了另外的噱头,帅哥,美女的称呼闪亮登场了,就连那些老板们都成了帅哥美女了,美女都不能维持现状,人们喜欢叫个小姐姐,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还被人称为小姐姐,连自己都摸不着北了。
人们不禁疑惑,还没来得及被资本完全收割之际,信天游便渐渐淡出人们的心田,商品金钱资本装饰了外表,填满了肚子,头脑却是空虚的,本来更需要信天游来补充能量,充实自身,却如同一颗颗气球,不慎刺破后,落下来的是一张轻飘飘的塑料皮子。
不知何时,信天游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了,既然是非物质,就失去了物质的属性,失去了实用性。在物质世界里,几乎没有几个丢弃物质而重拾那些缥缈虚化了的东西,否则就不成了傻子了吗?
有人说,我们不仅要拥有面包和咖啡,更要拥有诗和远方。现代人不想再诵读什么诗了,诗却成为骗人的伎俩,成为贫穷者和懦夫的代名词,诗的伟大形象和雄宏的魅力早已被资本和金钱粉饰成另一种虚幻缥纱、不堪一击的、枯木拉朽的东西了,在心灵与世俗的夹缝里苟延残喘,淹淹一息了,存留下的只能是一种罕见的文化符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