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庭院。
杨天启退至红楼前面,红楼门前两串灯笼次第亮起。
那灯笼以红纱作罩,里面固定着的大红蜡,蜡烛燃着血红的火光。
吱呀一声,两串灯笼中间的红杉木门无风自开,一条秀金红毯从里到外沿路铺展,杨天启鼻中传来胭脂香气。
再回头,那血手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仿佛它存在的目的就是让杨天启来这栋红楼。
铮铮铮!
古筝响起,红酥手下黑指甲,扣弄古筝如钩心。
细诉的女声在古筝里由小变大,初时如落针,转瞬如贴耳。
那人用的戏腔,分不清男女,声音却如同能够钻进人的魂里。
“身如柳絮随风摆,历劫沧桑无聊赖。
鸳鸯扣宜结不宜解,苦相思能买不能卖。
啊……
心头苦痛谁可解,落絮飞花凝痛怀。
栽花意宜爱不宜踩,苦青春难买不难卖。
啊……啊……啊!
悔不该惹下冤孽债,怎料到赊得易时还得快。
顾影自怜,不复此如花少艾。
恩爱已烟消瓦解,只剩得半残红烛在襟怀!”
歌声凄切哀怨,听得人心中隐隐作痛,杨天启抚摸眼角,发现自己竟不自觉流下一滴泪来。
“真是见鬼!”
杨天启看着手上眼泪,目光微凉,以他的心灵异能,也被这唱歌的东西侵入了一丝心神。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杨天启跨过门槛,明明外面不过两百平方的红楼,内里却比外面的庭院还要宽广。
一扇扇屏风隔着桌椅,像是酒楼一般的布置。
啪嗒啪嗒!
血手印再次出现,这一次却是在给杨天启引路。
那是一条笔直的,直通中间戏台的路。
杨天启向前一步,血手印就消失一只,走了大概一公里那么远,终于来到了戏台。
那戏台长宽百来个平方,盖着黑色的幕布,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长方体建筑。
因为四面都是黑布遮盖,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杨天启到来以后,幕布缓缓拉开。
红烛之下,古筝静默,那穿一身红戏服,身形似女人的东西,正拿着一把梳子在给自己梳头。
它满头的黑发拖在地上,怕不有三丈来长。
黑发中间是一张肤色苍白的瓜子脸。
脸上眼睛的位置是平的,鼻子的位置也是平的,只有一张裂到耳侧的大嘴不时地开合,仿佛在嚼着什么东西。
嘴里的牙齿如梳齿一般一排又一排,大口大口咀嚼着,发出古怪的响声。
杨天启仔细一看,那东西咀嚼的不是它物,而是它自己的头发。
只见它梳一下,就扯一把头发丢进嘴里,但那满头的黑发却没有见少,反而在地上不断蔓延变多。
血手印缩进密发之中,爬过那东西的脸,在她喉咙的位置停了下来,那东西进食的动作顿时一顿。
“咿……呀!”
它鼓起胸腔,嘴巴没动,从胸腔里传出仿佛唱戏开场白一般的叫声。
“有点厉害了!”
叫声波及杨天启,打破了六七层的心灵壁障。
杨天启决定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