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弓背士文身,目秀眉清有礼臣。
最爱前程花锦事,名为无忌姓为陈。
此人便是清风寨文知寨,姓陈名无忌。再看那武知寨怎生样人?有首《归字谣》赞道,但见:
嗔。舞锏抡枪是沈春。谁拦着?杀手满山巡。
这武知寨姓沈名春,本是悍匪,惯使锏枪,江湖人称撒手锏。曾败于张先手下,后受诏安,又经张先从中协调,从排头兵一直做得武知寨。因此沈春深感张先再造之恩,引为生死弟兄。陈无忌、沈春二人当时见了张先,拜罢,喝叫军汉大寨里扎营。沈春扶住张先,直至正厅上,便请张先当中主位上坐了。沈春行礼道:“哥哥宽罪,小弟因劳务不能相聚,别来无恙。”说罢又要拜倒。张先扶住道:“贤弟休只顾讲礼,请坐了,陈知寨也坐。”沈春、陈无忌二人便坐。张先道:“今日新任知府命我来剿除三山贼寇,也令二位知寨全力相助,文知寨需调拨粮草,统筹人马兵甲等物,武知寨需与我一同统军杀贼,到时功劳自有分说。”沈春听罢,答道:“一切便听哥哥的就是。”陈无忌道:“正是,军事上下官也不甚了解,只需调拨周全,无过便好。”原来这个陈无忌是个庸才,无十分本事,只是与知州论个远房亲戚,才做得此位。万幸这人不是甚小肚鸡肠的货色,虽然庸才,却十分胆小,因此两个知寨不似前任那般对立。张先道:“如此最好,你我三人同心,拿下三山土匪,届时也好与知府大人报喜。”沈春道:“哥哥暂且歇息一宵,来日再做计议。”便请大伙去后堂里坐,在后堂安排筵席洗尘。整备军马,不必絮繁。次日,带兵来打第一座清风山。
却说清风山寨里这小喽啰们探知备细,报上山来。只听的报道:“新任兵马督监张先引兵马到来!”为首的小校都面面厮觑,俱各骇然。那聚义厅上金交椅坐下一个好汉,正是铁算盘倪乾;侧面银交椅上坐着真大虫蒋哉。蒋哉道:“这张先是我结义哥哥,功夫了得,人品非常,今番知府遣他来打我山寨,大哥不可不防。”倪乾气定神闲道:“兄弟勿忧,你众小的且不要慌。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领一众喽啰吃饱喝足,枕戈待旦,早做准备,愚兄自有计较。”当时便叫小校引众喽啰各自去准备。倪乾谓蒋哉道:“我这里有一计,可使他不敌。”蒋哉道:“计将安出?”倪乾只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蒋哉大喜,自选了一骑好马,一身衣甲,弓箭铁枪都收拾了等候。
再说张先与沈春领兵来到清风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栅。次日五更造饭了,军士吃罢,放起一个信炮,直奔清风山来,拣空阔去处,摆开人马,发起擂鼓。只听见山上锣声震天响,飞下一彪人马出来。张先勒住马,横着冷艳锯,睁着眼看时,却见众小喽啰簇拥着真大虫蒋哉下山来。到得山坡前,一声锣响,列成阵势。蒋哉在马上擎着铁枪,朝张先声个喏道:“哥哥别来无恙,如何兴兵到此?”张先大喝道:“兄弟,我奉知府大人均旨,专来扫清三山,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速来投降,免得血溅当场,你我都不好收拾!”蒋哉道:“哥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已然落草,如何回头,只肯哥哥手下留情。”张先道:“既不投降,休怪做哥哥的无情!”沈春道:“大哥与这人有交情,不好动手,便让小弟当个先锋。”喝叫左右两边擂鼓敲锣。轮动锏枪,直奔蒋哉。蒋哉大笑,喝道:“平日里你我不曾冒犯,你道俺真个怕你!”便纵马舞枪,来战沈春。两个就清风山下厮杀,斗到一二十合,不分胜败。蒋哉连斗了许多合,见沈春毫无破绽,但自己力道渐弱,暗忖道:“这厮果然厉害,只好用哥哥的计了。”故卖个破绽,拨回马望山下小路便走。沈春大怒,赶将来。正行山路,左右忽然锣声响,倪乾引一堆红头子小喽啰跳将出来,就把石子、箭矢乱将打来。沈春大惊,正回马要走,不见马腿被绳索绊倒,滚落下地。沈春一个起身,挺枪来打众喽啰,一连杀翻十七八人,一众喽啰不敢向前。倪乾道:“沈知寨不妨投降入我山寨罢。”言毕大笑。沈春道:“我纵身死,只与我哥哥张先报恩。”说了,见冲突不出,正要自刎,忽听山后响动,看时正是张先引兵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