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公孙胜见状,正欲斗法。朱武喝道:“你二人不知,如今过了数十载,金国已然投降,两国重归于好。你二人何必再斗?”兀里昧听了朱武之言,冷笑一声道:“宋朝小儿,休得胡言。吾只知当年宋军犯我疆土,何来重归于好之说?”公孙胜上前一步,稽首道:“圣公莫要执念于过往恩怨,今时不同往日,天下百姓皆盼和平,何苦再造杀戮?”兀里昧心中一动,却仍逞强道:“我怎信你等言语?”朱武道:“若不信,你且回国去问你家郎主便是!”兀里昧道:“何须去问,我占卜一算便知。”说了,就把神鼓来敲,一声高一声低,算罢,叹道:“所言不虚。”回转心思,又与公孙胜道:“然你我二人恩怨得了!”公孙胜道:“如今四海之内,皆应齐心向前,若重启战端,生灵涂炭,岂是修道之人所愿见?若我恩师罗真人得知,亦不是好说的!”兀里昧沉思良久,一来是天命如此,二来是忌惮罗真人,三来是怕与金国招惹祸端。兀里昧只得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既然如此,吾也不愿逆天而行。”言毕,驾云而去,不知所踪。
当时公孙胜望其远去背影,心下安顿,这才落下云头,对朱武道:“但愿世间真能永享太平。”朱武点头称是,两人相视,感慨万千。朱武见公孙胜样貌未变,问道:“道长如何数十载不曾老去?”公孙胜笑道:“只因乾坤珠内阵法保护,时光流逝忒慢,因此青春尚在。”朱武羡煞不已。二人说了,公孙胜又来问道:“不知公明哥哥等众兄弟安好?”朱武叹道:“年华不留人,自道长不在以来,我等北征金国,于路死伤兄弟共八十一人,而公明哥哥等一众兄弟也是寿终正寝,先走一步。”公孙胜闻言,感叹时光流逝之苦。叹罢,又问道:“不知樊瑞如何?”朱武见说了,引来樊瑞坟前,说罢前事:“只因樊瑞不慎丢失道长法宝,故在此独守而终。”公孙胜闻言,又叹一声。
两个在坟前拜罢,又回茅庵。公孙胜道:“你这茅庐没了顶,日后如何居住?”朱武道:“去附近村子找匠人修好便是。”公孙胜沉默不语,入茅庵看了。只见神龛一旁都是道教书籍,公孙胜说道:“兄弟如今也修道了?”朱武然是。公孙胜忽然灵光一现,说道:“不妨你去二仙山居住,也好修道。”朱武大喜,当即拜谢了。公孙胜问要过纸笔,写一封信予朱武,又道:“你可携此信望二仙山与我师罗真人处暂住。”朱武收了信件,问道:“道长不与我同去么?”公孙胜掐指一算,说道:“我想许多年不曾见过众家兄弟,想与兄弟相会,待都见过了,自来寻兄弟。”朱武认理,当下收拾包袱,与公孙胜辞别,望蓟州九宫县二仙山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公孙胜心想先望东京去拜见卢俊义等兄弟,因此驾云一路望东京来。行至一处山林,见一队宋兵押货物望山嘴来,为首两个人军旗风中乱舞。公孙胜在云头上定睛观瞧,正是:“彰信军节度使,京东转运使。”两行大字。公孙胜又仔细看了,后面一个旗帜上写着“李”字。公孙胜心想:“这必是李应兄长的麾下。”于是按下云头,稽首而来。
那宋军队伍里,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从空中下来,各个惊骇,忙报到中军。只见中军马上坐着一个年轻小将军。来人禀道:“前面云头上落下一个妖道,不知是否要来抢粮!”那小将军闻言,大笑道:“有我李家认军旗在,谁敢造次?待我看罢再说。”说罢,挺枪纵马,上前来。看看那小将军来至前军,果见一个道士拦路。那小将军挺枪跃马,点指公孙胜道:“哪里来的妖道,是来抢粮的么?”公孙胜见是小将,心中疑虑,只是笑道:“贫道一清,见你军前认军旗,以为是故友李应麾下,才来一叙。如今看来,只怕是贫道认错了人,多有叨扰,这便告辞。”说了,要走。那小将军喝道:“且慢!道长说认得李应,敢报上名来么?”公孙胜道:“贫道公孙胜。”那小将军道:“可是入云龙?”公孙胜然是。那小将军闻言大喜,忙下马来跪拜了道:“叔父在上,收小侄一拜。”公孙胜忙扶起问道:“不知此话从何而来?”那小将军这才道:“家父正是李应。小侄正是李应之子李颉,方才见叔父怪异,因此试探,还望叔父海涵则个。”公孙胜大喜道:“原来是贤侄,不知你父如何?”李颉道:“家父与朝廷告老,小侄继任其职。如今家父自在东京汴梁养老,颐享天年。”公孙胜又道:“不知贤侄在此作甚?”李颉道:“小侄奉命运送皇粮上京,不敢有误。”公孙胜道:“如今天下太平,害怕路遇蟊贼么?”李颉道:“叔父应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言语,纵然天下太平,仍有存恶之人,不可不防。”公孙胜道:“见得也是。既然你我都去京师,可以同往。”李颉大喜,忙教麾下牵来马匹与公孙胜骑了。两个一同往京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