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一愣,“莫非你所谓的不客气,就是逞口舌之利”
简直摇摇头,“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看来,我要给你去下根儿,才好挽救你这不羁的魂灵。就拿你二位的来历说,便是你范无救铸成的大错。”
黑无常真生气了,“别的事都随你说,就这事儿不行。今儿你不讲出个道道儿来,我和你没完。”
简直不留情面,“你守住一个信字,固然令人钦佩,却毁了一个义字,导致白无常为你寻死。往轻了说,若你当初懂得变通,而今二位正在人间逍遥快活着呢。往重了说,你明知白无常心生愧疚后必不肯独活,却不肯为救好友性命而舍弃守信的虚名,岂非薄情寡义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之徒我说的可有错”
黑无常眼圈红了,却无法发火,“老白,我真的有他说的这般不堪么”
白无常也听不下去了,“他是信口胡诌,你莫当真。你我的命运早有定数,那件事情无非一个契机而已。”
简直重重地哼了一声,“谢必安,称呼你一声七爷,是敬你前世重义。你再这般糊弄,别怪我也对你说话不客气了。”
白无常冷笑,“真希望你能说些有见地的话,我洗耳恭听。”
简直叹口气,“你守住一个义字,固然令人动容,却毁了一个仁字,说难听点儿就是缺德了。仁者爱人,首先要爱惜生命。你明知自尽无法救回好友,仍一意孤行。往轻了说,是怯懦脆弱,不愿直面愧疚而当了逃兵。往重了说,是冷酷薄情,缺小爱无大爱,丝毫不顾忌可能带给亲朋好友的痛苦,彻底无视所肩负的各种责任,岂非缺乏仁爱之心的偏执之徒我说的可有错”
白无常默默地流下泪来,“你说的对。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然而,这就是我的命,命该如此。”
说话间,黑无常忽然大叫一声,“时辰到了,郝公子还阳了。”
简直扭头看去,已不见郝五公子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此行目的终于实现。
白无常仍沉浸在沮丧的情绪中,“随他去吧,这也是他的命数。”
简直感觉,或许把话说的过重了,心生不安,“方才言语唐突了些,七爷八爷见谅。在下所说,仅就来历故事而言。如果拿来概括二位的品性,即成片面之词,不足采信。闻知二位就任阴司公干后,赏善罚恶颇多好评,被广为传颂。下猛药去沉疴,其实是以毒攻毒的手法,不可以正常言语视之。”
黑无常哈哈一笑,“小哥不必费心宽慰我俩。你所说的,其实我们也知,只是放在了心底深处。终究是痛,无需面对时藏起来就好。今日被你拎出来抖落个干净,心中反而畅快了许多。”
白无常也恢复了常态,“逝者如斯夫,且看明朝。”
简直点赞,“七爷八爷,果然无常。今日虽然挡了二位的差事,实乃纠偏之举。应着有司衙门补漏更正,或恢复鬼城秩序,或去掉不合时宜规章,不使尔等空担无妄之责。”
白无常行礼致谢,“大善。”
简直连忙还礼,“七爷从善如流,八爷坦荡豁达。”
黑无常扭头便走,“后会无期,永远不见。”
牛头这边儿已经听傻了,传音马面,“小哥是真能白活啊,无常办砸了差事,还心生感激。咱俩未必能算计过小哥。”
马面不以为然,“还未必啥啊,指定算计不过。”
牛头下定决心,“要是小哥暗地把咱俩卖给餐馆,会不会让咱帮他数钱”
马面一龇牙,“谢谢你的信任,居然认为我能回答这么难的问题。”
牛头一拍脑袋,“我想到个好主意。从今往后,再不数钱,就不用愁了。”
马面哭笑不得,“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