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黄衣儒生模样的黄鼠狼此时笑的很是牵强,有了些强颜欢笑的意思。成妖本就是情非得已的选择,既然成了妖哪里又能开心起来呢。
他点了点头,对着封一二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在这一片,做妖哪有做人来的好啊?做人虽说寿命短,好歹有镇子里两位仙人护着,不用去担心哪天一觉睡醒就被其他修士盯上,没了性命。可是我们做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唯独家中的弟弟年龄还小,所以不忍心他做妖,去受那份罪,就让他做个人,在镇子里无忧无虑过完一辈子就好。”
游侠儿看向左边那只落了单的黄鼠狼,一脸疑惑地问道:“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是因为报仇还是什么缘故,让你们有人不做,偏偏去要做妖?”
“不是报仇,其实应该说是报恩。”
黄衣儒生一只手放在地上,任由其余三只黄鼠狼摆弄他的手指,毕竟兄弟化为人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想去摸摸,哪怕仙人就在跟前,也止不住好奇的心思。
封一二见这事还有的说,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呗。”
黄衫书生还未开口,倒是先叹了口气,像是吐出了积压许久的怨气,这才缓缓说道:“其实我等的父亲原先并不是住在这儿,而是在魏国的都城太安……”
“坐着说呗,别跪着了。谁也不比谁高贵几分,坐着说舒服一些。”封一二指了指黄衫书生的膝盖,意味深长地劝道。
黄鼠狼所化的书生虽然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起身。于他而言,面前仙人所赐下的恩泽很是厚重,别说跪着了,就算是磕头磕上一天也是应该的。规矩向来不是对别人,而是用来约束自己。
封一二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去劝他坐下。若是不让他跪,恐怕这只黄鼠狼会心有不安。
一袭黄衣儒衫的书生见对方没有责怪自己不听劝阻,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当年我的父亲一直住在魏国临安侯的府邸当中,被家丁发现,差点打死……幸亏临安侯的嫡长子周择救下我父亲的性命……”
封一二靠在一根竹子边上,听着对方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抵境洲的魏国这些年可以说是多灾多难,这灾指的倒不是指天灾。
相反,国土内风调雨顺,百姓富足有余,所谓的灾与难则是源自于相邻的南越国,这灾是人祸。
富庶之地难逃遭人觊觎,就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样。可惜魏国虽说富裕有余,国内的兵力却弱的有些让人唏嘘。虽有钱,却没有看住钱的本事。
家家户户都富裕,谁家还愿意自家儿郎戍守边关,吃那些苦呢?
于是魏国早在几十年前便以征兵制替代了募兵制,这当兵成了一份差事,还是一份月钱不少的差事。从保家卫国到赚钱养家,这样的边关士卒哪里能抵挡虎视眈眈的南越骑兵。
国库有钱,老百姓也有钱。既然如此,何必打仗呢?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
于是魏国国君自那时候起便大笔一挥,每年从国库进账中抽取一成钱财送给南越。这钱买来的太平,买的来一时,却买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