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凯知道胡安教练说的是足坛的一件往事，在这个世纪，如果说要选出一支球队代表整个世纪最佳球队的话，那么欧冠五连冠的巴伐利亚-慕尼黑在1946年到1950年完成的壮举，震惊了整个世界，以至于后来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没有一支球队哪怕能够接近这个目标，最为强大的球队，也仅仅是完成了欧冠的三连冠，四次连续夺冠的球队都没有。
那支强大的巴伐利亚-慕尼黑足球俱乐部，拥有当时世界足坛唯一的巨星，人称“大卫王”的大卫.里希特.穆勒，在大卫王参加的比赛中，巴伐利亚-慕尼黑拥有惊人的75%胜率，不败的场次也超过90%，这几乎就是一个球员能够达到的极限了，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也正因为这样，巴伐利亚-慕尼黑足球俱乐部陷入了“大卫王”依赖症，甚至德国国家队也是如此。起初的时候并不明显，可是随着大卫王的年迈，巴伐利亚-慕尼黑足球俱乐部想尽了办法，却阻止不了球队滑落深渊。
欧冠五连冠之后，就是球队的逐年成绩下降，然后在大卫王退役的那个赛季，巴伐利亚-慕尼黑足球俱乐部降级了，一直到这个世纪的最后十年，才艰难的从低级联赛爬了上来。
“跟你说大卫王的事情，并不是想要用他来激励你，在场上你可以以他为目标，但你要看到他在球队的作用，一个中前场球员，对球队的贡献，不仅仅是在射门和进球这样的关键数据上面。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见孙凯陷入了沉思，胡安教练笑着说道：“别想太多了，明天你要回国，今天好好休息，回去之后，记得我的话，平时和你的队友多配合，不管是两个人之间，还是三个人之间，乃至整支球队的配合，都需要每个人的努力，记住我的话。”
巴拉哈斯机场，孙凯意外的看到了前来送行的胡安教练，后者握住了孙凯的手：“小伙子，你的前途非常远大，希望有机会能够来西班牙踢球，记住了，足球是团体运动，不要只顾着单打独斗。”
孙凯满口答应，随即在转身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个华裔中年男子用讽刺的语气看着他，就在他疑惑对方是谁的时候，那个华裔男子说道：“呵呵，踢足球？你们能踢好足球吗？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一群中国人是条虫……”
就在孙凯准备辩解的时候，人群涌来，他跟随着人群上了飞机，却失去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踪迹。
孙凯不知道那个中年男子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那种话，按照他的理解，能够懂西班牙语的华裔用中文对他说这个，显然是知道一些他和胡安教练的情况的，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说呢？
回国之后，孙凯教练惊讶的发现，他的那些队友们在赛季初还算是守规矩，职业联赛初期确实很成功，可是随着联赛的深入，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慢慢的发生，并且成为了常态：球员们的收入高了，在球场上的积极性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变少了，对别人和俱乐部的要求变多了；相互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功利了，小团体开始形成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发展到哪一个地步，也开始察觉到自己身边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球队在半个赛季之后，拿到了足够的保级分数，接着，球队开始放松要求了，用当时球队总经理的话来说就是：既然拿不到好名次，还要那么拼干什么？
但孙凯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依然是场上场下对自己要求最为严格的一个，他的那些队友们却开始对他表现出各种的不满来，赛季结束之前，他跟俱乐部提出了转会的申请。
后来，转会没有发生，他退役了。
……
从记忆中回到现在，孙教练睁开了眼睛，年轻球员们已经戴上眼罩休息了，看样子他们也知道下午的行程很是重要，孙教练满意的点点头。
年轻的球员就意味着朝气，他们不会因为各种困境而怀疑甚至埋怨自己的伙伴，总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状。这可不是那些踢了多年职业足坛的老油条可以比的。
虽然那些老油条们一个个的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在球场上拼搏，可是他们却是整个足坛的主流，他们自己不愿意付出某些东西，就不会看得惯有些人愿意付出。
于是各种排挤和论资排辈的现象产生了，那些人的团体，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连球队和俱乐部都要看重他们，上升到俱乐部层面之后，一些年轻又有才华的球员，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面临的困境就会大很多：他们要么妥协加入到对方，要么就被排挤出那个圈子，无法再踢球。
孙教练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产生的，也不愿意去深究，在他看来，当年胡安教练说的对，足球运动是一个整体，他们是团队，如果一个团队都做不好的话，踢球确实是奢望。
这样看来，那个机场上的中年华裔男子说的话也没有错，在足球这项运动上面，他们确实……是条虫。
像虞建这样的年轻球员还算好一些，他们之间的私心没那么重，一些配合还能够打的出来，但是孙教练不能保证再踢两年会不会保持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