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云市,将近一月都是艳阳天,气温也是节节攀升,不过一夜,连日来大小雨不断,细密的水珠不留空隙的黏在玻璃上,好似起了泡泡一般,外面大雨哗哗,整个别墅笼罩在一片雾雨蒙蒙中。
卧室里传出低沉柔缓的念书声,“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我想要去爱的人,你无法衡量着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沙漠中的甘泉,荒原里的花树.......”
祈南言就这么静静听着,看着雨水相融又滴落,手指点上玻璃,坚硬冰凉通过手指传达至脑海,柔和轻轻的念书声戛然而止,疑惑转头望去,却对上一双复杂的眼眸,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阿辞这是怎么了?
祈南言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触碰玻璃的行为,在慕辞眼里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鸟儿渴望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低落又带点悲伤,就像是一把火烧掉了他的遮羞布,露出潜藏在下方不能见世的私心,
他承认,他自私想让祈南言一直待在他精心打造的华丽玻璃房里,在这里,他可以不用想任何事情,过着奢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什么就会有什么的日子,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弱化他和外界的联系,弱化他的四肢,腐朽他的思想,让阿言再也逃离不了他身边,只能待在他身边,这样阿言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他也能彻彻底底拥有他,哪怕没有暂时没有爱情,至少人在身边,他相信,日久天长,他总能让阿言爱上自己。
可想起祈南言小心翼翼触碰玻璃的样子,慕辞这么多天头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剪掉飞翔羽翼,没有思想的木偶,站在奢华靡丽的鸟笼中一点点被夺去生机和生气,最终看到这样的阿言,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唦唦雨水打在玻璃上,声音一路窜进了耳膜,将慕辞拉进十多年前的雨夜,仅仅一车之隔,他望着女人和他的情夫调笑,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而他在肮脏烘臭的面包车内被人死死禁锢着,他拼尽全力砸碎车窗,想让唯一能够救他的女人注意到,事实上女人也确实注意到了,却又被身旁男人掰了过去,两人继续笑着,渐渐消失在雨幕中,那一次是他颠沛流离五年的开始。
随着画面一转,依旧是一个雨天,电闪雷鸣的天气,他被找回来的第三天,来到一家满是消毒水的医院,曾经明艳风情,无限风光的女人,宛若一朵失去水分即将枯败的花朵,穿着蓝白病服躺在白色床上,费力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着对不起,断断续续说着当年的事情,说是她识人不清,才害得他遭此大祸。
到最后,女人消瘦身体在他怀中慢慢变得冰冷,那不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但确是让他最为深刻的一次死亡,因为他失去了母亲,哪怕她这个母亲当得并不合格。
再后来,他接受了母亲公司,想报复那个蓄意卖掉他的男人,却被母亲生前助理告知,男人早就被母亲解决了,也是从后来他才知道,母亲爱他,但是也恨他,他是父母爱时的结晶,是婚姻破碎的水晶,母亲无法原谅那个出轨男人,也原谅不了他这个和出轨者一半相似的孩子,却也因为曾满心期待他的来临,而爱他。
雨越下越大,腥臭难闻的水汽,忽然出现了一股酸甜的葡萄香,慕辞恍然如梦初醒,抬头撞进了一双柔和的桃花眸,那里有着关心和担忧。
祈南言有意调节气氛,笑着打趣,“老板,你这是睁着眼睛也能睡觉,睡觉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对自己好点做个美梦什么的。”
慕辞用舌头顶了一下圆圆葡萄硬糖,看着背对着光,言笑晏晏的青年,曾经的阴霾被驱散了几分,“这不是想让你看看,为什么老板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却能如此精神原因。”
“嗷,怪不得,原来是有随时都能睡着的特异功能,厉害”,祈南言当即比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