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奇羽继续循循善诱道:“仵作传承靠的是师父教,徒弟学,如果师父藏私,徒弟悟性不足,便会一代不如一代。一个衙门如果没有一个好的仵作,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你们比我更清楚。若是能将验尸之法规范成文,在全国各地的衙门推广学习,那么即便是不够聪明之人按规范行事也不会有错漏,如此以来,可减少不少冤错案件。”
刑昭昭未答,钱团头已经激动的拍桌子,“好徒弟,你来写,若朝廷不给你印,师父就拿了自己的棺材本来帮你印,然后发给别的同行。”
“师父 ……”钱团头的激动让刑昭昭哭笑不得,钱团头却已经不再理他,而是对着鲍奇羽道:“大人,这丫头细致、聪明、悟性高,是仵作行里难得的好苗子。旁人叫我们是下九流,可您是一县之长,您最知道我们仵作的贡献,若没我们该有多少冤狱无头案。”
“对,就刑案来讲,仵作的作用无可替代。”鲍奇羽予以肯定。
“昭昭,听到没?大人说在刑案里咱们无可替代。”钱团头对着刑昭昭道:“千百年来咱们仵作做最脏最苦最臭的活,却还要被旁人看不起。你来的晚不知道,之前咱们的月钱也是最少的,还是顾大人上任后给咱们涨了月钱,其他州县的仵作月钱低,他们每次验尸还要跟事主要“开手钱”和“洗手钱”。”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丫头,咱们是衙门里的人啊,跟事主要钱像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保证仵作的公正,若仵作不公,冤狱定然成风。”
钱团头长期烟酒不离,此时一口气说完这大段的话,不由微微喘着气,但他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一双眼里全然是刑昭昭看不懂的光彩,“昭昭,这种局面早该改变了,你来写这个书吧。”
“我 ……”刑昭昭眼底的犹豫散尽,便是为了公正二字,她再也不能推托,“好,我来写。”
“好好好。”钱团头朗声大笑,眉目间欢喜异常,“鲍大人,我有坛藏了多年的女儿红,你来陪我喝两杯吧。”
“师父,你又喝酒?”刑昭昭对于钱团头这种高兴喝两杯,不高兴也喝两杯的习惯十分的无奈,“再说大人那么忙,怎么会有 ……”
“多谢钱团头,那我可有口福了。”鲍奇羽打断她的话。
“大人 ……”刑昭昭气的跺脚。
“别叫了,快去给我们炸盘花生米。”钱团头给她派了活计,然后转身对着鲍奇羽道:“我这坛女儿红呀,已经埋了快四十年了,原本还想着等昭昭丫头成亲那天再喝,但我今天高兴,咱们爷俩不醉不归。”
“还没喝就醉了。”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刑昭昭气呼呼的跑远,去给他们炸花生米。
待得刑昭昭跑远,钱团头立即收起嘻笑的神情,认真道:“大人,昭昭那丫头是个好姑娘,原本我还以为你不过是看她长得好看,招惹一番添一段少年风流的佳话,所以那日才说了那样的话,今日却看出你知礼守节,是真真的君子。上次我便说过,我视昭昭为自己的女儿。现在我跟你所说的话,全是站在一个老父亲的角度,若有冒犯,还请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