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孟子中庸,王安石并不意外,自己罢相时,章越曾要以二书为经。
但无论是中庸还是孟子,章越与王安石二人的阐述都是不同。
中庸就是中用,这就是儒家最为推崇‘允执其中’。但王安石曾批评中庸,此乃天下之大谬。不过在‘诚’字阐述上他倒是与章越相同。
在孟子上,王安石将孟子提为‘兼经’,也就是和论语一般地位。章越则直接作为等同于经。
章越着重阐述孟子的‘民本’思想。他写给各地方郡守的信或公文中,常以‘民为国本,民为邦本’反复提及,甚至还拿柳宗元的‘民佣’二字来告诫天下官员。你们是老百姓所雇佣的佣人,而不是让你们颐指气使地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
王安石认为此法无用,事实上官员该怎么还是怎么地,但对章越此举还是赞许的。
对龚原提及章越以中庸为经,执政风格偏于温和时。
王安石已不是当初看法道:“章丞相用法,不可以一时之意,一时之理言之。”
“正如要用中用之道,若你以中用而行,则始终不得中用。恰似一个人的性子,若他偏急莽撞,你要告诉他凡事需三思而行。若一人行事迟缓谋事思之再三,你要告诉他思之而行便可。故思之而行和三思后行,并不是自相矛盾。”
“这就是不可以中用教之的道理。章相治国,治经便是如此。”
龚原道:“学生明白了,这是孔子教冉有和公西华的道理。一人言进之,一人言退之,便是如此。”
王安石道:“治国安邦也是如此,其中并无高深的学问。政严则当以宽相济,政宽则以严相除。往中用处去行,却不能言之中用。”
龚原心悦诚服道:“学生受教了。”
王安石道:“其实三经新义谬误颇多,我这些年已是细细挑出,上疏天子修之。”
龚原明白王安石已是不愿与章越继续‘大儒辩经’。身为致仕宰相与在任宰相也没有什么好争论的,或许也是年纪老迈的缘故。
龚原说完后,下面话题已是轻松多了,王安石的几个门客也在。
众人不免谈论如今进行的凉州之役。
这些事在江宁,别说官员士大夫,连庶民们也在议论。
王安石虽与章越有所分歧,但门客们在王安石面前谈论此事却不避讳。
“此去大军伐凉已是月余,若是有什么消息,不过数日也该送到京师。”
“从凉州到京师,就算金牌疾递也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