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们车队出发的时候,上游水库在一个小时之前,又再一次放水,将污染河段再一次冲刷了一遍。
取样检测肯定还是能检测出来,但从表面上看,已经看不出一点污染了。
而市环保局的检测人员,早已经把喜乐纺织集团收买了,甚至局长杨长贵都是他们的人。
……
喜乐纺织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严景琛正在跟爷爷通电话,他爷爷严凡正坐在严家祠堂,刚刚收到某个人的电话,说叶风鸣的车队已经出发了。
“景琛,车队已经出发了,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严凡严肃的问道。
“爷爷,您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一个小时之前,我又让水库放了一次水。”严景琛说道。
“嗯,不要大意。”严凡道。
“是,爷爷。”严景琛说道。
稍顷,他挂断电话,嘴里嘀咕了一句:“老头子太小心了。”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叫来一名助手,命令对方给下游十六个村的村长打电话,再次警告对方他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说一个字,后果自负。
下游村子的村干部,反抗的人早就被打压了,现在换上来的都是收过喜乐纺织集团钱的人,甚至就是喜乐纺织集团出钱帮他们选上的村长。
现在这个时候,农村都是公开选举,基本上都是拿钱买选票,有的地方甚至选举当天,拿几千万现金放在旁边,一张选票一千元到二千元不等。
已经嚣张到了这种地步,所以有一部分村干部是劳改犯也就不稀奇了。
……
随着车子驶入柳河县,张怀义打开了车窗玻璃,本来他以为会像以前一样闻到一股臭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空气里并没有浓重的臭味。
“咦?这……”张怀义眉头微皱了起来,他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他过年的时候来过三次,虽然每次都被人纠缠,但那种刺鼻的臭味真实存在,记忆犹新。
叶书记坐的是专车,田市长也是自己的车,其他干部则都坐在后面的大巴上。
市环保局局长杨长贵看到张怀义打开车窗玻璃,然后眉头紧锁了起来,嘴角不由的露出讽刺的冷笑,开口说道:“张工,你昨天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到了柳河县这一段,立刻就能闻到河水里发出的刺鼻气味,还有河面上花花绿绿的东西,大家都打开窗闻闻,有臭味吗?”
其实人不了解情况,听了杨长贵的话,有几人打开了车窗玻璃,闻了闻,道:“没什么味道啊。”
“是啊,好像河水也挺清澈。”有人朝远处河面看去,开口说道。
几秒钟后,车上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张怀义看去,有疑惑的,有嘲讽的,有不屑一顾的,当然也有对张怀义露出可怜目光的人。
这人叫马志宇,市环保局综合与技术科的技术员,他第一次来十方河下游取样检测的时候,被人请到了喜乐纺织集团,然后塞了一笔钱,并且还接到了局长杨长贵的电话。
马志宇本来是不想要钱的,但接到局长电话之后,他只能收下钱,然后修改了检测结果。
当天晚上回到家,他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嚎啕大哭,对自己媳妇说,自己是一个懦夫,一个窝囊废。
当时把他媳妇吓坏了,可惜问了一个晚上,也没有问出原因。
此时的马志宇看着张怀义那尴尬和疑惑的表情,心里生出了同情,他早就知道杨长贵和喜乐纺织集团如何瞒天过海,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
来之前,因为他是这次的检测员,所以半个小时之前,银行卡里多了十万块。
并且像他们这些被拉下水的人,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钱打入卡里。
其他人或者麻木,或者助纣为虐,而对于马志宇来说是一种良心上的煎熬,他每天每刻都在受到良心的谴责。
特别过年的时候,听说十方河下游的村子很多老人都莫名其妙的得病去世了,他内心变得更加痛苦。
一边是自己的前途,一边是良心的谴责,马志宇这两年过得很痛苦。
“我过年的时候来过,明明河水奇臭难闻,离很远就能闻到。”张怀义一脸疑惑的说道。
“张工,退休了就好好享福,工作还是由我们年轻人来做吧,毕竟人年纪大了,很多器官都会退化。”有人开口对张怀义讽刺道。
“张工,你以前是省环保厅的总工,难道现在连臭不臭都分辨不出来吗?”
市环保局的几个人开始对张怀义冷嘲热讽。
张怀义脸涨得通红。
“好了,都少说几句,张工本心是好的,是想为咱们省的环保工作发挥余热,可惜身体不允许,但情有可原。”杨长贵开口对几人制止道,但说的话也不好听。
张怀义此时十分疑惑,更多的是羞愧,脸涨得通红,突然呼吸急促,眼前一黑,一头从座位上栽了下来。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省城人民医院特护病房了。丹菲和白华刚刚给张怀义办理完住院手续。
张怀义晕倒,柳河县医院立刻派出了救护车,然后没有送柳河县医院,而是去了省城人民医院。
同时电话打到了老干部局。老干部生病住院属于二处的事。王子枫接到局长李建明的电话后,先是惊讶的问了一句:“局长,张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我也不太清楚,说今天一早跟着叶书记的车队去柳河县视察,刚进入柳河县,人就在大巴车晕了过去。”李建明说道:“你亲自跑一趟,顺便熟悉一下工作,对了,把白华带上,她有经验。”
“好的,局长。”王子枫应道。
稍顷,他带着丹菲和白华两人开车离开了省老干部局,前往省人民医院。丹菲就是来代替白华的,等熟悉了,白华肯定要调到其他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