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卒细声道:“不只是税吏,但凡是手里有点权能拿捏住别人的,哪一个不是腰里肥肥的,脾气大大的?”说完,又叹口气,自顾自地忙去了。
管季昂头对管仲说:“待我进去灭灭这人的气焰。”
管仲摆手制止,说道:“这种人多矣,你能灭得过来?让他张狂几日吧,先回去睡觉,明日还要起早呢。”说完,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二人起程。走走停停,数日后来到了齐国东部边境晏地。这里山峦起伏,在两山之间,建有一座城门,这就是齐国通往东莱的关口,名叫晏关,出关就是东莱国。这东莱是个半岛,三面环海,只有西边与齐国接壤。东莱的渔盐业非常发达,海盐与干鱼、咸鱼是出口的主要商品,但东莱与中原之间隔着齐国,与中原国家贸易就要穿过齐国才行,所以这关口四方商人云集,鱼贯而出,鱼贯而入,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关内大道两旁,有十几处馆舍,皆是高屋大第,宽阔敞亮,车辆进进出出,生意十分火爆。
管仲二人在最靠近晏关的一处馆舍住下,然后在晏关附近闲逛看景。距晏关里许是个集市,这里地处边境,又是山区,居民比较稀少,在集市里边交易的主要是一些商人,商品大都是盐、鱼、黍粟。管仲虽然是商人出身,但主要在南阳一带经营,也贩鱼盐,但主要从齐国北海购货,这晏关还是第一次来,他看得非常仔细。东莱人很好识别,尽管衣着打扮与齐人没啥差别,但口音与齐人说话又直又硬不同,软软的,转着弯,不仔细去听,还真听不懂说什么。这集市上的东莱人很多,大都是出售鱼盐,再购买黍粟。管仲随便问问价格,这鱼盐比北海还要便宜,粮食比南阳、比临淄都贵了许多。
管仲在集市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出集市,来到关口,站在一边看人们进关、出关。进进出出的大都是东莱商人,一车车运进来的大都是鱼盐,运走的基本都是粮食。城关大门大开,两边各站着一排士卒,身着盔甲,手持长矛,很是威风。两边各有一人,检查进出商人的符节。再靠里点两边是收取关税的税卒,各自面前支着长案,按照货物的品类数量,收取关税。在长案前各站着一个税吏,分别检查出、入关的货物,确定税额,商人们按照他确定的税额到案前完税。管仲看着检查入关货物的税吏有些面熟,仔细端详,只见脸色红润细腻,两眉细长入鬓,俊俏的脸上透着几分女人相……管仲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在安平驿站怀抱女人喝酒的那人吗!这人还真如驿卒所说,在关口当税吏。管仲注意去观察他,只见他认真地检验货物,脸如冰霜,不时地有商人悄悄地往他衣袖里塞东西,管仲明白,这是在贿赂那人,怨不得如此财大气粗,人家有财源呢!
又一个商人悄悄地往女人相袖里塞东西。突然,管仲心头一震,这不是吕树吗!尽管十几年不见,但那身材相貌早已刻在了脑海里。管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长案附近,看着吕树交完关税,入了关,便大声叫道:“吕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