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爱护有加,也没有因为她年纪渐渐大,而要抛弃她的意思。
甚至要带着她归乡!
所以,这蔡府小院,虽然安静,也很枯燥。
但琵琶很享受在这里的日子。
蔡确听着,点点头:“届时,你我皆已不在汴京!”
“这汴京就让他们去热闹吧!”
热闹够了,官家就会知道,还是先帝选的宰相,才最适合国家。
那个时候,也就是他蔡持正回京的时候。
……
刑恕出了蔡确的府邸,就到了司马光的家宅,递了拜帖。
司马光今日出门去访友了。
只有其子司马康,带着人在宅子里,捣鼓着官家赐下的活字。
司马康得知刑恕来访,立刻就热情的出来迎接了。
“和叔来得正好!”
“某正想请和叔参谋一下,这新的小报……”
便带着刑恕,进了内宅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这里面,已经有十几个雇来的工匠在忙碌。
一张一张的桑麻纸,在这些匠人的工作下,被印刷上文字。
司马康将其中一张拿起来给刑恕看,道:“和叔请看,这就是吾欲于明日刊行的小报!”
“在下特地请了文太师、张节度以及孙学士,写了诗赋,刊载于上,还托人去登州求了苏子瞻的词……”
说着,司马康就自信满满:“想必明日刊行后,必可令汴京小报贵,叫那汴京新报甘拜下风!”
刑恕拿起来,看了看司马康的小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小报苍劲有力的名头:汴京义报。
刑恕一看就知道,这是司马光的笔迹。
而且这报名,恐怕是一语双关。
既表明这小报,将阐发圣人义理,也寓意着它不追求利润。
甚至是免费的。
和汴京新报相比,这份司马康主持刊行的小报,在格局上仿照了汴京新报。
都是别开版面,刊登消息、文章和评论。
只是……
看着上面那些用词文雅、用典高升的词句。
刑恕知道,这份小报,恐怕根本撼动不了汴京新报的地位。
因为汴京新报,虽然用词粗俗。
可是它上面有着所有汴京人,包括官员们都想要知道的东西——物价!
好多在汴京为官的中下级官员,现在每天都靠着汴京新报的物价来购物、消费。
此外,不要看现在整个汴京城都在骂那个胡飞盘。
可是……
刑恕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虽然人人都在骂,可也人人都在看。
每有汴京新报,街巷闾里的人,都会争相追问:那胡飞盘今天又说了什么了?
虽然很多文官士大夫,都将其当成小丑,奈何更多的底层百姓,特别是那些不识字只能听人宣读的黔首其实很喜欢胡飞盘的那些胡言乱语。
尤其喜欢听他点评四夷的事情。
特别是他说的那些西贼秘闻、北虏秘事,每天都有人在追读。
所以,刑恕知道,司马康的这份小报,最多只能在士大夫、官宦人家家里立足。
而且就算是这样,也还未必竞争得过汴京新报。
不过,刑恕可不会泼冷水!
他微笑着道:“善!公休此报一出,那汴京新报可以休矣!”
司马康就喜欢听人这样赞誉他的工作。
于是,他兴致勃勃的拉着刑恕,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正要与和叔引荐一位天下名士……”
“嗯?”
司马康将刑恕带到了小院子里的书房,然后对刑恕道:“和叔,来,某为和叔引荐……”
“此乃故宰相晏元献公之子晏几道晏叔原……”
“叔原,这一位乃是刑恕刑和叔……如今官居中书舍人一职,乃是当今官家的近臣!”
刑恕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
他楞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叔原?”
“某听说叔原数月前曾得天子推恩,入京为官……未知如今官居何职?”
晏几道苦笑了一声,然后拜道:“不敢瞒和叔,在下一直在吏部待阙,还未得到差遣!”
刑恕眼珠子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拱手:“原来如此!”
可在心中,刑恕知道,这很不寻常。
天子特旨诏入京中推恩的宰相之子,吏部的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给他除授一个美差!
除非……
此人自己放弃了!
可谁会放弃到手的差遣?
刑恕感觉无法理解。
但他哪里知道,本来吏部给晏几道安排了一个河南府的差遣。
他只要去了,不捅出什么篓子,一两年后肯定可以升迁。
甚至直接跳出选海,改京官也不是不可能。
但偏偏当时晏几道在汴京城里,看到了一个故人——准确的说,是那个在许州对他失望至极的歌女前女友,如今人家已经是富贵人家的妾室。
晏几道见到对方依偎在那个富商身上,心灰意冷,就找了借口,没有接受任官。
吏部的官员虽然诧异,但还是给他重新选个差遣。
这次是在汴京城的店宅务当官。
待遇优厚,只要不出错,升官速度也很快。
可偏偏,这个差遣下来的时候,晏几道却一直在好友沈君龙家里和沈家的歌女小萍等人醉生梦死。
于是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最后的期限!
吏部的官员气坏了!
上报了在吏部的真神——吏部员外郎高遵惠。
高遵惠听说后,干脆把他的名字给从注官表上抹掉了。
这个事情,据说连宫里面都知道。
所以,晏几道很快就在吏部成为了没有人理会的人。
但晏几道朋友多。
很快,在登州的苏轼知道了这个事情,就趁着司马康写信求词的机会,让司马康帮帮忙。
正好司马康要办报,他觉得晏几道的词写得好,就出了十五贯一个月的高薪聘请了晏几道。
这才有了刑恕见到的晏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