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恺言从门口校工老大爷手里恭恭敬敬地接过自己‘关窗时一不小心遗落的课本’,好在老头不是什么博学的主,也没有更年期妇女唠叨的本事,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摆摆手让郁恺言赶紧走,免得耽误了自己看TV8的连续剧。
从校门口出来,郁恺言往家走去。他住的地方与学校相隔两条街道,那里是一排各式各样的批发门市店。郁恺言家很好找,因为他家的音像店门口摆着的旧音箱总放着听不大懂的英文老歌。关于这点,街坊也没有特别反感,因为在这条街开业过的音像店都不长久,但偏偏他老哥郁崇安开的这间小店,愣是从郁恺言小学开到初中即将毕业,仍然没有一点要关门大吉的样子,于是街坊在惊讶于这个小店顽强的生命力的同时,也渐渐习惯了被噪音轰炸。
郁恺言到家的时候,门口正放着BJ的《It's My Life》,这是郁崇安最喜欢的歌,他是CS的狂热粉丝,在郁恺言还小的时候,郁崇安就经常在他写作业的时候,坐在阳台上,操着破锣嗓子,弹着自己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那把,连音准都有问题的破吉他深情弹唱。
长大以后,郁恺言总觉得自己上课走神和作业完不成的问题,与郁崇安这条嗜好脱不了干系。
关于学习这件小事,郁恺言的历届班主任都有和他父母‘友好交流’的意向,就是俗称的请家长,不过郁恺言完全不怕,因为他没有。
从他记事起,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不靠谱的郁崇安而已,小时候,郁恺言曾多次问过这件事,郁崇安总是用各种奇葩的理由搪塞过去,其中听起来最靠谱的莫过于“旅行中意外事故去世”这个版本。本来郁恺言还曾期待某天学校放学的时候,也能有一对中年男女开着洋气的小轿车在学校门口接自己回家。可惜的是郁崇安多次强调: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那对方一定是人贩子无疑。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郁恺言也就习惯了,不再对“人贩子”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郁恺言就是这么个人,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而成绩除了历史,没有一科能拿得出手,教导主任曾经为了升学率的问题,亲自把郁恺言送到了校队练体育,心里总想着文的不行武的总该可以吧,没承想郁恺言就是传说中的烂泥,是个你硬把他抹到墙上他也得流下来的主,体育成绩依旧也是惨得一塌糊涂。
“老弟,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郁崇安叼着半截烟卷哼着歌靠在门口的音响盖上等郁恺言,这已经是郁崇安多年的习惯。
“有吗,月亮还没出来不算晚。”郁恺言麻利地把门口摆放CD的货架抬进屋里。
“该不是去尾随漂亮女同学了吧?”郁崇安丢掉烟卷用拖鞋碾灭,也搭手和郁恺言一起收拾家当准备打烊。
郁恺言用嫌弃的眼神地看了一眼不靠谱的老哥,“我初中要毕业了,老师亲切地邀请我去办公室,和我畅谈了一下人生理想和未来规划,顺便还帮我参谋了一下就业方向……”郁恺言侧身露出书包,让老哥能看见他书包外袋里被握成一卷的招生简章。